百裏千尋氣憤道:“陸漫漫,你有什麼衝我來。何必去為難一個女子?難道我對你還不夠一心一意,你非要惹事生非才高興?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
一張俊顏生氣都那麼好看。
“可我不愛聽什麼過去的事。”陸漫漫任性妄為的小模樣,讓人恨得牙癢癢:“本姑娘心地善良,又不幹什麼。若是她自己不小心吃壞了肚子,又或是有個頭痛腦熱,難不成這筆賬也要算在我的頭上?”
吉克太子這下算是搞明白了,美人美是美矣,就是刺兒太多啊刺兒太多,句句聽來都是威脅挑撥之語。百裏千尋惹上她,估計好日子也快到頭了,這麼一想,色心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盼著早早收兵,要多遠離多遠。
木洛何嚐打的不是這個主意,直到這出戲落幕之時,才搞清楚這個姑娘原來是哪個山上下來的,完全不通人情世故,怪不得從不行禮,說話也沒大沒小。
一身的詭異本領,卻是個頭腦簡單的主。如今看來,她最大的敵人是孟淩蘭。女子若是吃起醋來,那是沒道理可講的。
這麼想著,便起身告辭了。吉克太子最後還是瞥了一眼陸漫漫,待見到對方陰惻惻的笑,不覺又出了一身冷汗。
眼見對方走遠,陸漫漫環著百裏千尋的腰,笑得一陣惡寒:“哼哼,千裏千尋,你被我種了心蠱,心裏隻能愛我一個……否則,哼哼,我讓我的孩子姓別的男人的姓,管別的男人叫爹……”
百裏千尋低頭,眉微皺,淡藍的眸光中傾泄出寵溺的波光,如大海一般深邃透明:“漫漫,戲演過了啊。是不是日子過得太舒坦,皮又癢癢了?”
“嘻嘻,我沒演戲。”陸漫漫風情萬種地瞥他一眼:“我說真的哩,過去的事我都不愛聽。你的心裏,眼裏,都隻能有我一個……”
百裏千尋摟著她纖腰的手微微一緊,便感覺到她身姿的柔軟,心頭波瀾一蕩:“那你的過去呢?說來我聽聽。”
陸漫漫可不傻,打個哈哈蒙混過關:“沒有過去,我從天而降,掉在你的馬背上,那就是過去,所有所有的過去。”其實男人比女人更小氣,此刻裝出一副多大度的樣子,要分享你的往事。等你傻乎乎把過去倒豆子似的全倒出來,他心裏就如長了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百裏千尋豈是那麼好糊弄的:“我是說你家鄉,那兒的男人是什麼樣子?”
陸漫漫把臉埋到他胸口,蹭啊蹭的,嗚嚕著:“啊哈哈,我們那兒沒男人,一個男人都沒有。”
“小騙子,那你爹爹和爺爺都是女人?”百裏千尋戲謔地盯著懷中這耍賴的小妮子:“你們那兒女人跟女人就能生出你這樣的寶貝?”
“……”陸漫漫再蹭了蹭,臉紅通通的,笑嘻嘻的,就那麼仰頭看著他,嫣紅的嘴唇微啟,像是在勾*引他犯罪。
百裏千尋勾唇一笑,低頭便堵住了她的小嘴,放縱而恣意:“壞女人,你想騙我……可我總有辦法讓你說……”
陸漫漫美目流轉,狡黠地咬了咬他的唇瓣:“我已經不記得我們那兒男人的樣子了,確切地說,除了爸爸和爺爺,我已經不記得任何男人……”
天下的情話,再沒有比這個更好聽的了。百裏千尋心底喟歎一聲,深長的哀傷就那麼如溪流緩緩流過他心靈的每一個角落。
那每一個角落,都已被這個女人填滿,一點空隙都不留。她,還有他們的孩子……今後將何去何從……他沒有把握。
他將每一個細節都計算到完美,唯獨對她沒有把握。她善變的心思,獨立的個性,以及張狂的性子,他既愛又怕。仿佛窮途末路,仿佛亡命天涯,她說他是她的家。如果這個家以後不能遮風擋雨,她是否還肯留下?
他沒有把握,一點都沒有。
吸了一口氣,放開她,掩去眼中一抹憂色,轉個話題道:“木洛今天被你嚇怕了,隻要她一亂,我們就有機可趁。第一步,先要把薩烏和木卓找到,她們身上藏著這個宮殿的太多秘密。”
“你的意思,她們沒死?木洛為什麼不將她們殺了?死人才不會把秘密透露出去。”陸漫漫腦海中浮起剛才木洛臨別時的溫婉笑容,不覺背脊發麻。
“有時候,生不如死,會更讓妒忌者來得痛快。”百裏千尋語調清冷,眼神望向窗外。
窗外的雪,飄飄灑灑,天地間一片蒼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