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靖楠沒有看身邊的女人,隻是手裏捧著一盒奶茶,正是他們日常約會時,常買的那家店的。他將精精的吸管,砰地一下戳進封盒麵裏,轉手遞到拉絲麵前。
拉絲愣了下,猶豫著接不接。要是接了,是不是就代表自己原諒他了?!那肯定不可能。哼!士可殺,不可辱,她可不會上當。索性就是一扭頭,眼不見為淨。
譚靖楠低頭,唇角似有弧度,慢慢地,才說出口,“到底是意難平啊!絲絲,你說呢?”
他的聲音依然是熟悉的低沉,溫柔,像上好的琴彈奏出的樂章,若能響徹整個生命,那該是神一般的恩賜了。
她曾以為自己是那個被恩賜的幸運兒。隻是現在發現,這是個天大的JOKE,不,笑話!
拉絲依然無語相對。
兩人之間陷入沉沉的冷漠中,天外的冷風從頭頂呼呼地刮過。斜對麵的小情侶已經吃完了小吃,互相擦著嘴兒,男孩像是在示威似地,一手攬過女孩,大步從他們麵前走過。
那樣的無憂無慮,簡單快樂,倒襯得他們這兩人過於沉重複雜,冷淡寂寥。
譚靖楠突然問道,“你覺得,剛才那三個人,是男人可惡,還是女孩可惡?”
問的是那對奸夫**嗎?
拉絲想了下,“當然是男人可恨!到處播種,卻不……”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兒,徒然打住了。
譚靖楠轉過頭,看著拉絲的側臉,目光深深,“絲絲,怎麼不說了?”
他問得那麼輕柔,似乎隨意。可聽在她耳朵裏,就像一塊巨大的碑石直直砸在她家門眉之下,冷冷指控著什麼。
譚靖楠輕哧一聲,不知是嘲笑,還是自嘲,或者兩者都有,“那你覺得我是可惡的男人,還是那個可惡的女人?”
可惡的女人?哪個?是指那個搶了男人的新歡,還是被人拋棄還搞大了肚子的舊愛?他們兩的事兒,跟這三個人有毛關係?!完全不一樣的好伐!
良久,拉絲仍是閉唇不語。
譚靖楠手裏的奶茶已經漸漸發涼了,他一下將之塞進拉絲手裏,站起了身,看著宛如鴕鳥的人兒,說,“誰都希望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自己的命中注定。可惜現實裏的不公平是常態,我們又能奈何?”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
拉絲像是被驚醒地站起身,想要叫人,卻不小心打翻了手上的奶茶,落在地上立馬就被剛剛走進這處避風點的清潔員看到了,見她想要溜兒就叫了起來,害她不得不又揀起奶茶想要扔垃圾筒,可上麵殘留的溫度,又讓她癟著嘴兒收了回來,拿著奶茶追了出去。
外麵人潮熙攘,哪裏還有那抹高大身影。要在這麼多人裏,尋到想找的那個人,多麼不容易啊!可剛才他是怎麼找到她的?這一分開,竟便四顧茫茫皆不見,人聲嘈嘈偏不聞。
……
聽到這裏,甜蜜心裏一陣兒唏噓。她想了想,不禁問道,“絲絲姐,你……你到底喜不喜歡譚警官啊?”
拉絲眨了下眼兒,又是一大串淚水,那本來保養得很白皙漂亮的臉蛋上都是化掉的黑黑眼影、殘妝,初看一眼挺可怕的,仔細看看又覺得忒可憐了。
莫時寒有些受不了地接口,“看在你這麼要死不活的份兒上,我勉強原諒你這第二次壞人好事兒的惡劣行逕。哼!可憐之人總有可恨之處,甜甜,過來!”
“不要!”
拉絲立馬大叫著一把抱住甜蜜不讓動,就像抱著個大布娃娃似的,眼神兒都跟莫時寒杠上了。
甜蜜拍著拉絲的背安慰著,一邊埋怨莫時寒太凶,“寒,我有些渴,要不你再給我弄杯熱牛奶來啦!”
剛才那杯,已經被拉絲搶過去補充流失的水份了。
莫時寒唇動了動,最後還是擰著眉,暫時走開了。他要不走開的話,很難保證自己會壓抑不住將那個公鴨嗓子的家夥直接拎出去扔掉的衝動。
“甜甜,嗚嗚嗚……還是你最好,嗚嗚嗚……”
“絲絲啊,你別難過,事實應該還沒有那麼糟糕才是啊!”
“這樣都不糟糕,怎樣才算糟糕啊!嗚嗚嗚……”
甜蜜想了一下,說,“至少,拋棄他的是你,你還握有主動權的不是嘛!以前你也跟我說,鳳求凰,都是公的追求母的,雄的示好雌的,男的哈啦女的。所以,現在隻要你回個頭兒,說不定,譚警官就回來啦!”
拉絲默然。
天知道,自從那日店裏鬧事兒之後,兩人似乎像是恢複了常態,從最開始的避不見麵,到偶時還是會在街頭巷尾碰到,但也隻是像最初未交往時,點頭示意一下,便擦身而過。不,和最初開始已經不一樣了。男女曖昧的時候,就算隻是擦身而過,那眼角餘光裏的挑逗,輕輕碰觸時的心跳,還有回頭一望的笑容,都會讓人甜蜜一整個晚上,想入非非,日思夜夢,酸溜溜甜蜜蜜的。然而在經曆一場欺騙痛訴之後,一切的一切都變得默然,冷寂,麻木,無情。
就像一幅鮮麗活躍的畫麵,一下子變成了死氣沉沉的黑白照。
“不,回不去了……”
就是再傻的人都能看出她在強撐,她在自作孽,不可活。可是要她回頭嘛,她又總覺得沒有辦法,過不了心裏那道坎兒。
那天,金姐陪她去警察局辦手續,接待她們的還是那位熱心的拍檔小牛警官。
小牛警官似乎也察覺到了異恙,沒有再像以往那樣子攛掇拉絲和譚靖楠單獨相處,照章辦完事後,隻是有些擔憂兼好奇地問了問金姐。金姐猶豫了一下,便說出了兩人在鬧分手的事情。
小牛警官非常驚訝,道,“不是吧?楠哥可是咱們警官裏公認的最佳結婚人選哪!不說別的了,光是顏值就秒殺咱們芙蓉城五區七十二個大隊啊,你們不知道有多少警花、學妹想要泡他呢!可惜他就是神格強悍,從來不輕易為任何人動心。他調到咱們隊兩年多了,就從來沒有接受過任何一個女同事、女事主的殷情,不知道碎了多少顆芳心哪!你們不知道啊,他之前還在最有油水撈的城南區那片兒待了一年,當時有個白富美追他追得都拿車啊房啊地倒帖他了,他冷眼拒絕了,為了怕麻煩才申請調到中心區這裏。你們是不知道啊,之前他說他已經有女朋友的時候,全區七十二個大隊的女同誌們集體在咱們公眾群裏開哀悼會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