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清晨的風拂過,夾雜著優雅的香,心裏有種莫名的悸動。
唯兒從梔子叢中探出頭來,眼裏閃著清澈的光亮,“玉娘,玉娘,你快來啊!這裏開了朵好漂亮的花。”
我周身如遭電般地震住,旋繼輕笑,仿似探問,“在哪裏?”心裏卻莫名地鈍痛。
“在這裏”唯兒歡欣地拉住我的手,指著那一朵聖潔般的純白,仰過小臉,一臉歡喜,“玉娘,我們種的梔子開花了;玉娘,你說這花插在他頭上好看麼?”說罷,藕節似的小手便伸了過去。
我慌忙嗬住她,“唯兒,這百花不,是不能插在頭上的,無論再美,終是百花,插在頭上,是犯了大忌,除非玉娘死了,唯兒在可以插。
唯兒驚恐地抽回了手,“玉娘,我不插,再也不插,永遠不插,您不離開唯兒好麼?”
我看著唯兒清澈如梔子的眸子,到底,還是像她爹,我淺笑,輕輕環擁住她,坐在石階上“來,唯兒,玉娘給你講個故事。”
唯兒輕輕伏在我的膝上,一雙眼盛滿了純淨,“好啊好啊,唯兒最喜歡聽玉娘講故事了。”
我轉過身,額頭映上了梔子的清白,微微泛涼。
那是很久以後的從前了
江南水鄉,輕啟煙簾,有輕舟泛過,蔓藤垂簾,也有才子五車,佳人傾城。最美的,要數每戶人家院裏的梔子牆。初夏一來,整個水道都是梔子的香
“玉娘,那一定很漂亮吧!”唯兒雙手撐起下巴,一臉陶醉地說道
“對,很美,沒的覺得夢都是假的。”我輕歎
青苕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蔓卿一邊撐起那把繡著金邊兒牡丹的油紙傘,小心地提著素藍的流蘇裙裸,一邊漫想,若是將來嫁了人,我定會在城外小河邊修一間草房,夫君每日外出耕作,日落便歸晚飯一過便相攜去漫步;我會在家裏種上一片侄子與海棠,還將帶上玉依同去,幫我做做飯,還有。。。。。。
還未細細一一想去,思緒忽地被打斷,一名男子生生把她截住,手裏捧著一張全然被雨水浸濕的畫急灼地問,“請問姑娘,可曾見過畫上的女子?”
蔓卿看了一眼,那畫早被衝得麵目全非,如何看得清容貌,輕抬頭,卻撞見一雙清白如澈的眼,幾近將她看入心裏去,蔓卿莫名地垂下眼簾,雙頰卻騰起一片嬌紅。男子看了,心也莫名的一動,手裏的花葉無聲的墜了下去,浸濕在了泥土裏。
二人幾乎同時彎下腰身去撿,就在相觸的一刹那,電光火石,心動情搖。
蔓卿輕輕將傘遞到男子懷裏,“公子,這雨雖小,但也別遭了涼。”便轉身,折回了大門,男子人才癡癡地望,竟忘了腳下的畫,早已殘敗不堪。
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
那一日趁著春日天好,男子便叩響看葉家的大門,看門的小廝上下打量著這個衣著寒酸的人,一臉譏削的地問,“幹什麼?要錢到別家去。”說罷重重地摔上了門。
男子先是一愣,繼而不卑不亢地叩門,小廝一臉不耐煩地打開了一條門縫,衝男子咆哮,“幹什麼喃?沒聽見。。。。。。”
“我來還傘。”男子冷著聲音道,“貴府有位小姐前幾日將傘借予我,今日登門,特來還傘。”
小廝注意到男子手上的傘,認得確實是小姐的傘,可眼前這個人,小廝狐疑地上下盯看了許久,說到,“那好,我這我就叫去。“說罷,仍重重叩上門。
男子一臉的漠然的神情,仍如雕塑般一動不動屹立在那裏。
不知過了多久,紅漆木的大門又被打開,蔓卿看著門前的男子,笑語盈盈,“有勞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公子見諒才是。”
男子輕揚嘴角,“沒事,那天。。。。。。多謝姑娘了,哦,這是您的傘,多謝。”
就在接傘的一霎那,二人相視一笑,眼裏,多了些不言而喻的東西,男子仿若想起了什麼,告辭欲去,“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去坐坐,喝了茶,再走也不遲?”
上好的春芽,清淡的茶香,溢滿了客廳。男子輕輕端起茶,品了一口,便著,“好茶。”蔓卿在一旁看,恍惚覺得,這寒酸男子竟有股高雅之氣,睿智的眼,竟同別的百姓迥然不同,自己也不禁紅了耳根,便低垂下了頭。
男子看似有些局促,又端起茶細細品味,眼色深遠,緘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