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豐終於站了起來，身高竟也超過一米八，和我相差不多。
彭豐隨手拿起桌麵的計算器揚了揚，說道，
“你知道賠了多少錢嗎？還有，你知道你們三個在襄港昏迷了一個月花了多少錢？嗯，你知道嗎？”
“半年！”彭豐哼了一下，“處理你打死警察的賠償，還有醫療費就花了我們局大半年的經費，被你們花了個底朝天啊！”
彭豐又坐了下去，“我剛上任，經費就這樣沒了，現在上級要我們自己解決，現在就是連出警的油錢我都解決不了，你說怎麼辦？今年飯堂就是光喝粥經費都不夠了，你說怎麼辦？來，你告訴我怎麼辦？”
彭豐語速越來越快，“案子破不了，馬親民給我丟了個爛攤子不說，你還要給我捅這個大的簍子，現在還有兩個躺著在重症監護室，什麼時候能醒都不知道，每天都產生巨額的醫療費用，你讓經費怎麼承擔，你讓我怎麼收拾？”
…………
警察局財務科室。
會計王成才將一疊單據遞還給我，麵無表情地說道，
“對不起，你這些不能報銷。”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接過單據，問道，
“為什麼不能報銷，這是馬局長簽字的任務費用，還有醫療花費的費用，單據齊全為什麼不能報？”
王成才永遠都是那副麻木的臉，難怪別人都說機關辦事臉色不好看，他說道，
“馬局長的簽名，已經不管用了，現在需要彭局長簽名才行，財務都交接過了，這些費用要重新報批了。”
我急了，“這是在襄港的票據，以前的費用，我去哪裏重新報批去？還有我墊的幾萬塊錢醫療費，是我全部家當，這不能報我怎麼辦？”
王成才，“我們財務也要按照程序走，先是要申請審批，領導批準後才能向財務借款，最後憑發票才能回來報銷的，你這樣先花錢再報銷，跟程序不符啊，都沒有經過領導審批。”
我指著票據上的簽名，“怎麼沒領導審批，這不是馬局長的簽名嗎？”
“哎呀……”王成才說道，“都說了要彭局簽名才行了。”
我說道，“但我出任務前任務審批，是馬局長簽的啊，現在就是彭局簽了那日期也不對啊。”
王成才眼睛盯著自己的工作電腦核對其他數據，一邊說道，
“那你還是找彭局講一下吧，領導班子交接的時候，財務都結算過了，現在你要報銷這麼一大筆錢，賬都對不上，之前的經費是你申請的？”
我說道，“不是，是蒙隊。”
王成才聽見這裏，這才停下手裏的活，看著我問道，
“蒙隊長現在怎麼樣了？聽說他還在外麵醫院回不來？”
“他……”我神色黯了下來，“他還在昏迷當中。”
王成才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
“唉，都老同誌了還搞成這樣，光是這治療費都不知道怎麼解決……”
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著就覺得哪裏不太對呢？我疑惑地問道，
“王會計，你剛才說什麼？醫療費不是局裏經費幫忙解決了嗎？”
王成才不可理喻地看了我一眼，“你想多了吧……是，蒙隊長是馬局的老同學，我知道馬局給蒙隊報了一部分，但估計都是小部分而已……”
“什麼？！”我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看著我的臉色，王成才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說話猛地刹停，轉著腦袋四周掃視了一遍。
幸好四處無人，王成才也沉默了下去，視線轉回電腦顯示器上。
我低聲沉問道，“老王，你的意思……”
王成才恢複一如既往的麻木表情，沒有回應我的問話，反而說道，“你要報銷費用的話，還是向局長申請一下吧，財務這塊，隻按照規章製度辦事的。”
我冷冷地盯著王成才的臉，王成才眼神躲避了一會，躲無可躲，終於無奈地跟我說道，
“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王成才眼睛四下看了一會，突然苦笑了一下，湊近輕聲道，
“財務部主任已經換人了，前段時間清賬有點混亂。地雷，這幾天交接完畢我也不在這幹了，其他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別再問我了。”
言罷，王成才退回去盯著電腦，始終不肯再理睬我。
我陰沉著臉，不自覺地拳頭越攥越緊。
突然，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掏出垂下頭看了一眼。
顯示屏上麵四個字：“小涵來電。”
是張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