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徹底呆滯了——
我的整個右臂洞穿了韓誌的胸膛！
一股驚悚的感覺從內心深處衍生出來，猶如電流瞬間流遍了全身，我看著自己的手臂，有點不知所措，甚至連抽出手臂的勇氣都沒有，隻是當場呆滯站立不動。
這！怎麼會這樣？！
韓誌緩緩抬起頭，猶如回光返照，居然朝我笑了笑，微張著嘴巴汩汩地留著濃稠的血液，雙手慢慢地抓住我的手臂，緩緩用力朝外麵想要拔出來。
“噗！”我牙一咬，猛地把手臂拔了出來。
“呃……”韓誌的喉嚨響了一下，低頭看著自己的胸膛，慢慢失去重心，直挺挺地朝後麵倒了下去。
我下意識伸出雙臂接住韓誌的軀體，慢慢地放倒在地麵上。
看著奄奄一息的韓誌，我的心裏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分不到底是什麼滋味，一股悲涼的情緒慢慢纏繞著我的身心。
我的右手變得冰涼無比，猶如剛在血海裏撈起來的一樣，濕漉漉的鮮血順著指尖滴落。
我，是殺了人嗎？
即使他是個危險的嫌犯……
人的一生，每天都要麵對不可預測的自然災害、疾病毒素、突發事故等等，每個人每一刻都有可能突然死去，所以，人活著本身就是個奇跡。
人的生命，最不應該結束在人的手上。因為，這是對生命的極度不尊重。
而現在，我是親手結束了一個生命嗎？我是在顛覆自己的信念，我是在踐踏生命的尊嚴嗎？
“狄……天雷……”韓誌含糊不清喊了一下我的名字。
“韓誌……”我蹲下去輕輕扶起韓誌的腦袋。
“為……什麼……”韓誌的嘴角蠕動著。
“你說什麼？”我有點聽不清，耳朵湊到了韓誌的嘴邊。
“你是……警……察，為……什麼……你……要……為虎作……倀……”韓誌掙紮著地說完了這句話。
我聞言愣了一下，忙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嗬……呃……”韓誌似乎想要笑一下，卻吐出了一口血，“你……會有……報……應的……師……”
韓誌的聲音弱不可聞，漸漸地湮滅在空氣中。
我突然猛地一驚，頓時從悲涼的情緒中掙脫出來，恍然醒悟自己的初衷，連忙朝韓誌喊了起來，
“韓誌，你別死！快告訴我臨陽火車上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你？蒙安的符籙到底是不是你帶到襄港來的？”
“劉某某是不是你殺的？”
“吳深、呂勇是不是你殺的？”
“黑社會團夥是不是你殺的？”
……
但韓誌已經永遠無法回答我的問題。
韓誌靜靜地躺在冰涼的地麵上，枕著我血淋淋的手掌，帶著渾身的傷痕，輕輕地閉上了雙眼。
此生塵緣已盡，塵歸塵，土歸土，人世間的一切，從此與他再無任何關係。
我把韓誌的腦袋放在地麵，緩緩地站了起來。
我想著韓誌臨死的那句話，
“狄天雷，你是警察，為什麼你要為虎作倀，你會有報應的，師……”
為虎作倀？報應？後麵沒說完的“師”到底想說什麼？
我看著韓誌的臉，悵然問道，
“韓誌，你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