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黑暗中看我,雙手撫上我的臉頰,把我的臉輕輕捧起,看我一遍又一遍。
我無法矜持,起身去吻住他的雙唇,與他舌尖共舞,至死方休地纏綿。他用手抵著我的頭,像要把我撕碎一般吻我,直到我們無法呼吸,才暫時分離開來。
他再次凝望我一眼,把我擁入懷中,我們就那樣躺下去,在黑暗中不可分離。
“我們還有可能在一起嗎?”
他沒有回答我,周圍寂靜得可怕,我隻能聽到他的心跳,堅定而平穩地律動著。他在我的肩上的力道加重一些,把我抱得更緊。
可是抱得更緊又有什麼用呢?
不回答就是回答。
就算此刻如何水乳交融,到天亮那一刻,一切就如泡沫般幻化無蹤。我靜靜從他懷中起身,整理自己淩亂了的頭發,他也微微起身,在離我很近的地方靜靜看我。
我回頭與他對視,看見他的雙眼彌漫化不開的傷痛:“我很想她。”
“我知道。”
“開學以後,我可能會申請出國的學校了。”
“準備去哪裏?”
“學院很多師兄在矽穀創業,所以可能申請伯克利,或者UCSF,但也有可能是東岸。”
也許我應該謝謝他吧,頭一次地,我不再從別人口中得知有關他的消息,雖然這消息是他給我最後的道別。而從今以後不管他去哪裏,那裏都不會再有阿安,不會再有我。
“阿安……”
“不要說,什麼都不要說。”我搖頭,把頭避開,不願意讓他看到我眼裏還有淚水。不要說抱歉,也不要說再見,我什麼都懂。
我起身的時候聽到他說:“我送你。”
“好。”
我找不到理由拒絕,因為那是我們最後一次同行的機會。
淩晨時分,北京城終於也安靜了。隻是街燈依舊閃耀,竟不知疲憊。我們走出小區的時候,聽到一間發廊裏飄出王菲的歌聲,忘了是哪張專輯,我隻聽見她空靈的聲音在唱:“給我一雙手/對你倚賴/給我一雙眼/看你離開/就像蝴蝶飛不過滄海/沒有誰忍心責怪;給我一刹那/對你寵愛/給我一輩子/送你離開/等不到天亮/美夢就醒來……”
我們都是蝴蝶,蝴蝶飛不過滄海。
雯川,是你,你是我們飛不過的滄海。
從小區到我宿舍是段不遠的距離,可是那一天,那段路仿佛特別地近。我在大槐樹下停住,回頭望他,對他說:“我們以後都不要再見麵了。”
他默默看我,遲遲沒有點頭。但這樣又有什麼用呢?她在的時候,你已經做了選擇;而如今她不在了,更不給我們絲毫的機會。
我回頭走上樓梯的時候聽到他說“珍重”,是啊,從此萬水千山,我們隻有各自珍重。也許隻有時間跟永不相見才能淡漠我們這段無望的感情。
煥然從睡夢中被我的關門聲驚醒了,問我:“回來了?江遠好像整天在找你。”
“哦。”
“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