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鐵板燒的日子,林蘇宜覺得自己完全就是沒辦法遊出去的魚,在這烈日下垂死掙紮。寬大的榕樹葉子將長長的校道分割成一塊塊剪影,夏日的知了一聲一聲的鳴叫,將林蘇宜原本就憤懣的內心攪得越加焦裂,不禁腳步加快了些。
林蘇宜完全沒想到會在這狀況下遇到秦墨。
秦墨靜靜地站在南樓下的過道裏,白白的運動衫斜斜地跨在他清瘦的身板上,眼神淡漠地看著林蘇宜。
林蘇宜小跑一樣跑到秦墨跟前,太陽曬得她臉紅彤彤的,她笑得一臉燦爛,“嗨,秦墨,你也在這裏?跟我一樣還沒交學費?”
秦墨不耐煩的神色一閃而過,就再也沒有理過林蘇宜了。在秦墨心裏,林蘇宜就是麻煩的代名詞。
林蘇宜卻仍然不死心,看著秦墨掏出耳塞,將腦袋歪向秦墨,大大咧咧地笑道,“哇,不愧是秦墨,聽得不是外文歌就是純音樂。”
排隊補交學費的學生不禁望向了隊伍的最後方,林蘇宜絲毫不理會,依舊嘰嘰喳喳地圍在秦墨身邊,一路上笑得極其張揚。
林蘇宜就是這麼一個奇怪的女生,這是秦墨最早對林蘇宜的定義。
秦墨跟林蘇宜是同班同學,原本座位離得遠,是毫無交集的。盡管秦墨總是會在寢室裏聽到關於林蘇宜的話題。
兩人第一次交集,源於林蘇宜是政治課代表。秦墨不愛做文科作業,也從來不交作業。反正高二後便文理分科,礙於秦墨清冷的性格,班上的人慢慢也習以為常。但是一個人除外。林蘇宜數著課桌上的作業本,總是少那麼一本,眼神盯著坐在不遠方的秦墨。秦墨高瘦的身影第一次闖進林蘇宜的心裏。
關於秦墨的傳言自考上了培中後層出不窮,多個版本一直是她們寢室熱衷傳誦。秦墨是培中的實驗初中直升的,非常受歡迎,可是卻很冷淡拒絕了不少女生;秦墨家裏是行商的,很有錢,每次這時候林蘇宜總是不屑道,“你們這不是笑話嘛,能進我們培中的實驗初中的有誰是窮光蛋啊。”不過林蘇宜內心是個異常八卦的女生,班上誰和誰好上了,誰失戀了林蘇宜也是了解地一清二楚。林蘇宜就是這麼一個女生,開朗多話,熱衷八卦,嘰嘰喳喳。
想起秦墨的傳言,林蘇宜心裏沒有一點壓力是假的,誰也不想用自己的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還是像秦墨這樣一座冰山。
林蘇宜走向秦墨的桌前,查探般打量著秦墨。其實,秦墨長得真不錯,劍星般的雙眉下隱藏著狹長的眼睛,眼睛冷淡卻異常明亮,直直的鼻子,薄薄的唇,清瘦的身子靠在牆邊,手裏玩著手機。
林蘇宜不住的多看了下秦墨的手機,果然是有錢人,比起她的山寨機好多了。
林蘇宜朗聲道,“秦墨,你怎麼還沒交政治作業?隻剩下你沒交了。”
秦墨仍舊玩著手機,似乎一點也沒有聽到林蘇宜的話。林蘇宜是個倔強的女生,絕不肯妥協也不退讓。
林蘇宜恰好是班上的心理委員,硬是從心裏角度教化秦墨,在林蘇宜講得天花亂墜的時候,秦墨終於抬起頭,眼睛直視著林蘇宜,“政治科代表,你是被黨洗腦了還是不理解文理分科的意義?”
林蘇宜第一次聽到秦墨講話,聲音清清冷冷的,一絲一毫感情波動都沒有。卻不知道為什麼,那句話卻一直在林蘇宜的心裏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