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到底還是那份自尊心在作怪,如果他提出這個要求,陳年生又怎會敝帚自珍?可他就是不說,要等著狠狠剮了陳年生的麵子,好用家主的地位命令陳年生交出來。
陳寶心中冷笑,蘇幕遮?一個山溝溝裏的家主,自然不會知道蘇幕遮的來曆背景後台。可就算知道又怎樣,這是陳家家事,是江湖事江湖了,無非給點麵子,打傷不打死。那個秦知魚,詠春打的再凶狠,卻被蘇幕遮這個愣小子撇的一幹二淨,真不知道陳年生這個老不死的是怎麼收下的這個囂張沒邊卻沒腦子的小子。
陳寶又回頭看自己的兒子,這兒子也算是給自己爭氣,二十來歲,太極功夫至少也是登堂入室,貌似看上了那個凶悍的女人。人到中年,無非就是想給自己子孫們謀福,既然看上了,我陳家家主收你陳年生的徒弟做兒媳婦,是看得起你!
此時陳年生的屋子裏卻有些出奇的沉靜,蘇幕遮臉色很不好看。他是很敬愛自己的師父,但兩人間的關係,其實更像是爺爺和孫子,蘇幕遮現在就是在以一個孫子再給陳年生擺臉色。
陳年生也有些尷尬,剛說家鄉好,不想離開,就給陳寶上門找茬,確實有點在徒弟們麵前丟麵兒。清了清嗓子,“那個小雲啊……”
不等陳年生說什麼,蘇幕遮就插話說道:“杭州風水不錯,適合養生,正好杭州幫的老大欠我點錢,等五一結束,師父我給您安排到杭州。”
“這不是麻煩別人嘛,我在這住的挺好的。”
“不麻煩別人,那就去合肥,合肥占個隱龍的形勢,也適合您老人家,一個省軍區大院隨您挑房子。”蘇幕遮斬釘截鐵不容置疑,這一個月來,雖然他所有的事情都還是在策劃當中,但讓他不知不覺中有了從高位往下看全局的上位者氣息。
陳年生有些示弱,“真不用,一個陳寶奈何不了我。”
秦知魚笑著看著兩人,她不知道那在京城裏翻雲覆雨的大師兄如何看待師父,但在她眼中,師父陳年生一直都是一個雖然慈祥但是嚴厲有加的師父,她是感激大過孝心,對於她這個一輩子隻記得義父曹侯爺的女子,對待陳年生,不親密也不疏離,隻是安分的做著一個徒弟的本分,她又何曾見過師父這般向弟子示弱的。
可蘇幕遮得理不饒人道:“不行,師父您必須得挑個好地兒!”
陳年生終於火了,“還真是反了你了,還敢命令師父?翅膀硬了?還必須挑個好地兒,我就挑陳家溝,除了陳家溝,我哪也不去,小兔崽子,幾天不收拾上房揭瓦了還!”
陳年生一火,反而是蘇幕遮又變弱勢了,幹脆撒嬌討好來:“師父,您就聽徒兒這一會好不,您不是喜歡聽小曲兒嘛,隻要您跟我走,我讓慕容凰給你唱小曲兒!”讓慕容凰唱小曲?聽得秦知魚為某個現在為蘇幕遮累死累活卻一句話賣了的大歌星默默祈禱,攤上咱家小三兒,卻沒自己這女王手段,自求多福吧。
陳年生人老倔強勁也上來了,如同小孩兒賭氣,“瀟湘唱小曲也好聽,我就不走!”爺孫神仙打架,繼慕容凰成為炮灰後,仙靈氣十足的陳瀟湘也躺槍了!
可蘇幕遮卻突然哭了:“師父,你就不能讓我盡盡孝心麼!”
蘇幕遮一哭,陳年生就愣了一下,好半響才苦著臉:“小雲子,我二十歲覺得一個陳家溝容不下我的雄心壯誌,出門闖蕩,六十多年了,人老啦,不想再走了。八十歲,過一年就開心一年,誰知道什麼時候就走了,別讓老頭子客死他鄉,就是最大的孝心了!我這一輩子,什麼福還沒享過?人貴在要知足啊。”
陳年生,一代武林宗師,民國遺留的最後一代,年少輕狂笑談天下,做過大善事,也做過大惡事。如今年老,浮生繁華,終究還是回到家鄉,隻願如普通老頭身死家鄉,足矣!
謹以此章,向眾多武術一代宗師致敬!另外,文中是雲落自己對太極拳的一點理解,如果有什麼錯誤,希望大家能為雲落指出,一起交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