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過太多未央歌
文/漩沐
用一個詞來形容你身邊的愛人?
狡猾或忠貞,
自私或體貼,
粗暴或溫柔,
……
愛是一道耀眼的屏障,
瞬息之間,過濾了世界真實的模樣。
每個人都可能是千麵人,
惡魔,天使,抑或是其他,
一枚硬幣的正反麵得不出答案,
縱使如此,依舊願意相信——
我愛的人,在重重麵具之後,仍有一顆美好不變的心。
冷酷的丁爸爸
“有一次,我們夢見大家都是陌生的。我們醒了,卻發現我們原是相親相愛的。”
——泰戈爾《飛鳥集》
綠茵河像一條扁長的海帶,連接著小城的南北,將綠城一分為二。左邊是市政近幾年規劃的重點項目,林立的高樓仿佛在一夜之間拔地而起,它屬於有頭腦的商人,屬於各界精英,屬於炒樓團口中的肥肉,卻不屬於城市右邊日日盼著舊城房改的市井小民,而我,就住在綠茵河的右邊。
不同於其它發展中的城市,這裏沒有舊城拆遷,沒有市政補貼,它不是市井小民一夜暴富的香饃饃。舊城如同被放逐的野孩子,是市建領導眼中的毒瘤。生活在這裏的人,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思考與交談,幻想哪天中了五百萬,就從這裏走出去,無論走到哪裏,隻要離開這裏就好。
舊城布滿了田字格一樣排得密密麻麻的房子,泛黃的夕陽拉長它們的倒影,蔓延至地平線的盡頭。在這裏,房子與房子之間的間隙便是交錯的街巷,它們不寬敞,甚至像迷宮,卻四通八達。
我住在恩寧街,如果說它是這個開放式迷宮的一部分,那麼,我所居住的**,大概臨近其中一個出口。然而,這並不影響我對整條恩寧街的熟知程度,每天,我至少要在這個迷宮裏穿梭兩回。計算下來,一年至少是七百三十回,如果能夠一輩子呆在這裏,那將是一個更龐大的數字。
不過近一個星期,我一直在學校,忍受那該死的高一新生軍訓。在操場上紮帳篷,睡通鋪,吃喝拉撒統統被限製,還要對付頭頂上火辣辣的太陽,我感覺自己瘦了一圈,這還是其次。重點在於,我被曬黑了。
我討厭這種感覺,似非洲難民,很慫。
一個小時前,看到連日折磨我們的教官坐著大巴離開了,那群被烈日烤得連他們爸媽都認不出的孩子,隨著大巴離去的方向,往前湧。我站在隊伍的最後,確信那輛大巴不會再掉頭回來之後,終於,如釋重負。可我始終搞不懂為什麼除了我之外,其他女生都哭得一塌糊塗,男生也是死要麵子,強忍住淚水,滿臉憂傷的表情比吃了屎還難看。
要和這樣的一群家夥呆上三年,我長歎一口氣,轉身打包回家。
此刻,我依然穿著七天沒離身的迷彩服,身上時不時冒出一股怪味,我提著水桶,背著打包好的席子被褥,想快點回家洗個澡,回歸恩寧街,熟悉感撲麵而來。
沿街的兩側,短短一段**,便有好幾家理發店像約好了似的立在那兒,它們隻有在夜幕降臨時,才會營業。所以便利了圖口飯吃的遊民。
不足三米寬的小巷子,白天是小商販的天堂。
癟了氣的三輪車上麵塞滿了各種發黃的書籍,從過季的舊期刊到頁碼殘缺的武俠小說,從盜版的俗文爛字到壓箱底的**,應有盡有。缺了大門牙的老板,說話漏風,卻叫賣得最大聲;挑著扁擔的果農擅長缺斤少兩的數字遊戲,新鮮的水果永遠比市場裏實惠,卻總不夠分量;輕裝上陣的碟片小販,手裏抱著個紙板箱往**邊的石墩上一放,自稱上至經典大片,下至世界**,貨源充足,卻一臉猥瑣,賊眉鼠眼地盯著過往的人群,瞄準客源,見到老主顧連忙招呼“我弄到了一批新貨,不刺激包退貨,要不要來兩張!”;提著鞋盒到處走的擦鞋女工沒有固定攤位,在人群中不斷穿梭,視線卻總壓得很低,關注著**人的大腳板,見到皮鞋,便幾個人爭先恐後地擠上前……這就是恩寧街,永遠那麼擁擠,那麼肮髒,而我心甘情願屬於這裏。作為一個孤兒,我大約感到幸運,這種感覺你們不懂。你們不會懂得這種熱愛,離開一刻都覺得不舍。
我穿著髒兮兮的布鞋,自然不會成為擦鞋女工的目標,卻依然有小販在我身上尋找商機:“兵妹妹,要不要買件新衣服,我這全是外貿貨!”
我循著聲音,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小販,他的兩隻手上提著二十幾件衣服,兩手各半,對上我的眼睛,一臉堆笑。我看著他,想推銷找錯人了,我才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剛從火坑裏爬出來,下輩子都不想再站軍姿了!讓你嘴臭!我惡狠狠地瞪了他,昂首挺胸,霸氣十足地繼續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