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莞低頭,沒有言語。在她印象裏,父皇一直是最好的父親,最好的老師。可是,也許,不是最好的皇帝。
“而當時,剛好梁國的太子突然得病沒了,二皇子也在一次騎馬摔了下來,癱瘓且腦袋不太清醒。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梁國派使者過來,希望把先皇帶回梁國。宗德皇心中高興,剛發生那種事情,宗德皇巴不得先皇離得遠遠的。便這樣,先皇和我在那一刻似乎終於看到了曙光。”
“那大人,您和先皇後來,便離去了?”蘇莞疑惑地問道。就這樣輕易離開了?
“是啊。離開的前天晚上,我被叫進宮裏,跟你娘見麵。你娘當時便給了我那塊玉,說這是她拜托方丈大師刻的,可以祈福。就這樣,我們便回到了梁國。”
“那後來呢。為什麼先皇要出兵伐華?”蘇莞語氣微微有些顫抖。
“先皇心中一直有疙瘩。老念著你母親,後來,便把這種愛轉換為對你父皇的憤怒。先皇一直認為,沒有你父皇的插足,他一定可以娶到你娘親。當初,其實梁國並不適合打仗,可先皇等不及,召集所有的士兵,來勢洶洶,便這樣攻下了蕭國。可也因為這樣,梁國的國力再也振不起來,國氣衰弱,皇上也越發性子難定。才到了如今這個麵貌。”
“不過,這些都是往事了。今日告訴你,也是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太好,了解這些事情後,希望你離開的時候,不要太有負擔。”李首輔看著眼前的女孩。烏黑的長發,清澈悠遠的眼眸,白皙的皮膚,略微有些蒼白的嘴唇,就好似二十多年前,正值青春年貌的她。
他嘴巴微張,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回憶似乎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蘇莞心中沉重,見李大人神思不定,慢慢收回手中的玉佩,鄭重地行了大禮,緩步離開了李府。
扈叔等在門外,見蘇莞回來了,非常高興,過來攙扶著蘇莞,一步步遠去。
就這樣,在一片白色和寂靜的垸池城,一個破舊的馬車緩緩駛出了垸池。
蘇莞就這樣淨身走了,沒有帶走任何東西,除了那塊玉。她也沒有跟李首輔道別,她便想這樣離去,不要驚動任何人,不要驚動任何一草一木。
李首輔靠在躺椅上,下人跑進來。
“她走了?”李首輔微微開口。
“是,她已經平安離去了。”下人稟報。
“恩。好,走吧,走吧……”李首輔張開眼睛,有些失神。他起身,走到桌子前,用鑰匙開了一個木盒子。
木盒子裏麵是一張小小的畫像,畫中的女人頗似蘇莞,手裏抱著蓮蓬,笑的春光燦爛。
女兒啊,你家丫頭要追求自己的生活,你放心,我會盡我努力幫助她,你安心吧。
說罷,他將盒子的蓋子緩慢放下來。
蘇莞一路向東走,走了大概有三四天,到了兆水。
“扈叔,你把東西收拾好,放到客棧。我出去一趟。”
“主子要去哪裏?”扈叔奇怪地問道。
“去看幾個老朋友。”蘇莞笑了笑,沒等扈叔回話,蘇莞早已經遠去。
蘇莞到市集借了一匹馬,出了兆水,來到山腰子。
“姑姑,你今天怎麼這麼有空?”幾個綁著紅巾的小嘍囉從綠叢中跑出來。
“是啊,帶我見你們的大當家。”蘇莞下了馬,瀟灑地說道。小嘍囉吆喝了一聲,帶著蘇莞進了盤龍山。
進了聚義分贓廳,孔道榮早已經接到消息,正坐在椅子上等候。見到蘇莞進來,嘴巴一咧,哈哈大笑,道:
“什麼風 把你這個大忙人帶來了?稀客。來,坐。”孔道遠讓蘇莞坐到椅子上。
“狗子哥和大嫂還好嗎?”蘇莞問道。
孔道榮剛要答話,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撲到孔道遠身上。
“舅……舅……”一個兩三歲的小娃娃,長得非常可愛,圓嘟嘟的小臉。
“成兒!快回來,你舅舅在忙呢。”一個婦人跑過來,蘇莞細眼一瞧。不正是崔華,狗子哥的媳婦麼。
“大嫂!”蘇莞高興地喊道。
崔華一愣,回頭一看,見是蘇莞,睜大眼睛,似乎不太相信眼前的女人便是蘇莞。
“妹子!”崔華久別從逢,喜悅地跑過來。這時,狗子哥也聽到信,從大門處進來。三人一見麵,自是有悲有喜,說了許多知心話。
蘇莞忽然想到一件事,從重逢中跳出來,抬頭,問孔道榮:
“對了,道長,你這裏可有一個老人投奔這裏,有些殘疾,叫李錦?”
孔道榮想了想,一皺眉,道:
“沒有啊。從來都沒有過。”
蘇莞心中猛然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