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在這裏?”海大人驚恐地問道。
蘇莞打開扇子,悠閑地享受馬車帶來的清風,樂道:“怎麼?我就不可以在這裏麼?身為你的救命恩人,這樣救你出來,你竟然毫無感恩之心?”
“你……你怎麼可能?不……你不會救我的……難道,難道這都是你一手策劃的?!”海大人怒聲喊道。
蘇莞心中鄙夷,假裝驚恐,拍拍胸口,道:“哎呦,嚇死人了。是就是啊,那麼驚訝幹什麼。”
“你……!”海大人指著她,感覺五髒六腑攪成一團,剛想向前衝去,就被旁邊的赤土一拳打倒,傷口的血流的更多了,他的臉色蒼白,隻是一雙眼睛,好似那餓狼般盯著蘇莞,熊熊仇恨之火在燃燒。
蘇莞稍微直起身子來,看著眼前虛弱的男子,胡子拉碴,肮髒醜陋。她抬起手中的巴掌,對著海大人就是狠狠的一下。海大人的臉頓時腫的跟豬一樣。
“你這不是人的狗東西。若不是姐姐要我留你一條狗命,我還巴不得讓人一刀一刀砍死你!”
說罷,沒等海大人開口,蘇莞又是一巴掌下去。蘇莞的力氣在戰場上早已訓練出來,大的很。這次下來,海大人的一顆門牙頓時鬆動了。
“為了權勢金錢,拋棄自己的愛妻,與那二夫人狼狽為奸,你今日這樣的下場,可有想過在冥界的妻子!這都是你應得的!”
她又是一頓巴掌下來,左一掌,右一掌,直到打到自己手酸再也抬不起來為止。抬眼瞧著自己的傑作,海大人已然暈過去,臉早已看不出人形。蘇莞心中一驚,探了探鼻息,見還有氣,這才呼了一口氣。
馬車馬不停蹄地走了五天,一直到了華奚交界的芷陽城。
到了芷陽城,蘇莞特意找了名大夫,把海旭正的傷治好了。這一拖,又是四五天。
等蘇莞帶著海旭正上了大街,城門口早已貼上了追捕海大人的訃告。
“你可知道姐姐臨終的時候跟我說了什麼話麼?”蘇莞帶著海旭正來到熱鬧的大街,說道。
海旭正蒼白著臉色,佝僂著身子,沒有理會蘇莞的問話。
蘇莞不在意,繼續說道:“那天晚上,姐姐跟我講,你,就是害死她的凶手。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所以她拜托我報仇,讓你一直如死了般的活著。”
海旭正趔趄了一下,顫抖著手撐起來,原本不過三十歲的臉,竟如五十歲那般老朽。
“你在牢裏,必定什麼都沒有聽說吧。要我說說海府的狀況麼?”蘇莞看著脆弱的海旭正,輕笑道。
海大人的身子頓時顫抖了,他嘴裏喃喃自語,蘇莞懶得去聽他在講什麼。
“海府的男丁,全部殺無赦。女眷貶為賤民,流放寧古塔,永生不得回京。”話剛說完,海旭正便蹲坐在地上,如何也起不來了。赤土在一旁扶起海旭正,冷眼看著他。
“不過……姐姐的兒子我把他救下來了。我會教導他,我會告訴他,他的父親是如何毒死自己的母親,等到那一天,我會讓他帶著長劍,親手將劍送入你的心口。想必那樣,也不會違背姐姐的遺願。”蘇莞靜靜說道,目光悠遠,似乎在尋找什麼,但又什麼都看不見。
“你便在這裏流浪吧。永遠活在黑暗中,永遠在逃亡,永遠不見天日。你便如此活著吧。我知你不會死的,你肯定恨不得現在殺了我。”
“我……我會回到昷曲的……我一定會的……”海旭正喘著氣說道。
蘇莞一陣輕笑,轉身,看到矮小的海旭正,道:“那我歡迎你。現在全國都是你的訃告。你已經無法翻盤,你的罪名將永遠背負。難道你現在還看不清楚麼,你這輩子,在劫法場的那個時刻,已然結束。”
海旭正蹲坐在地上,蘇莞帶著赤土,一步一步走遠。突然,蘇莞回頭,想尋找海旭正的身影,隻可惜,人潮湧動,早已不知去向。蘇莞呆呆地站著,赤土在她身邊不言語。她說不清心中的滋味,悠悠然然的陽光中,卻帶著最深處的滄桑。
她想起母後曾經對她說過:“菀晴,你是公主,這輩子手上不可以染上鮮血,不可以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你要是幹淨的,純潔的。”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嘲地笑了。
母後,莞兒也不想做壞事。可是,莞兒現在才明白,做好人是士大夫階級的權利。現在的莞兒,如同所有世間的普通人一樣,都是被逼出來的。
她摸了摸懷中的舍利子,內心一片平靜。
先生,您一直說我是有堅持,有夢想的人。這條路走得很艱難,但我會遵照老師的期望,不會走歪路。
她轉身,跟著赤土,一步一步回到客棧。
“赤土,你不必跟我回去了。你便留在這裏好了。”蘇莞對赤土說道。赤土嘴唇抿的緊緊的,沾水寫道:主子,我已找不到回家的路,請你不要拋棄我。
蘇莞看著眼前孤獨的少年,輕輕握住他的手,說道:“我沒有拋棄你。隻是,你在昷曲,現在又是敏感的時候,對你我都不利。我今日第一次來芷陽,發現這座城雖然不算是繁榮,但卻是兩國往來重要的歇息地。一我來看,不過幾年,這裏畢竟會繁榮起來。你在這裏,幫我幹三年,培養出自己的勢力。三年後,你便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