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紅估計從來沒愛惜過她的娃娃身體,上麵有不少的劃痕還有汙漬。被靳安仔細的養護過一遍後,娃娃的身體看起來是煥然一新。雖然還是很破舊,最起碼沒有那麼髒兮兮了。可能是為了讓我找到家的感覺,靳安特別拆掉了一個抽屜,把給我買的衣櫃床鋪都擺了進去。拉開櫃門一看,裏麵很像是個縮小的真人房間……而這,也比我媽媽在她新家裏給我留的地方要大多了。
“我把我的羊毛圍脖給你鋪在下麵了。”靳安得意洋洋的拍拍抽屜,說,“是不是很棒,這樣你就有羊毛地毯了……你要是不小心從床上摔下來,肯定不會摔疼的。”
不僅如此,靳安還改裝了他的小夜燈。把夜燈上的小燈泡拆下來,他選擇一個大小適中的貼在了櫃子上麵給我當吊燈用。困的哈氣連天,他一邊打哈氣一邊說:“這個開關很靈敏,觸摸就能點開。我要是天黑的時候還沒醒,你就自己把燈打開……你要是一個人在家太害怕,你就把我叫起來。不過我覺得以你現在的力氣,應該是很難……咱倆可得說好了,你可不能像昨天晚上似的戳我眼睛。”
我並沒有把靳安的玩笑話放在心上,相反的,在看到他為我做的這些事兒後,我覺得我可以原諒他很多次不恰當的玩笑。如果我現在能開口說話的話,我一定要認認真真的像他道謝。但是很遺憾,現在的我隻是娃娃,我連歎氣都發不了聲音。
哎,生活為何總是這樣,從來都不叫人如意。翻過了萬水千山後,卻總是發現還有千山萬水要過,或許,這就是磨難的吊詭之處。
靳安不知道我滿心的惆悵,沒有我對他的好意表示感謝,他自己玩的高興極了。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交流都是無聲的,沒有膩膩歪歪的道謝,也沒有粘粘乎乎的恩怨情長。隻是這般,他給了我領了,我謝了他知了。
如此,便足夠了。
真的足夠了。
我活了二十多歲的年紀,別的沒學會。學的最多的一件事兒,那就是知足。哪怕是現在我活在八年前,哪怕是現在我用娃娃的身體苟延殘喘著,我也還是很知足。
不管怎麼說,我初曉,到如今,算是真真正正有家了。
我媽媽住的地方,那不是我的家。我八年後租的地方,那也不是我的家。說起家來,我真正能想到的就是八年後的香火鋪,還有靳安為我精心布置的抽屜……這便是我的家了。
地方不大,但我真的很知足。
聽著靳安的呼吸聲,我也閉上了眼。在一片寧靜中,我做著前所未有的美夢。
可是美夢這種東西,就是為了打破而存在的。就在我設想未來越來越好時,靳安的手機響了。在睡夢中的靳安迷迷糊糊的接起電話,大師兄的聲音立刻從裏麵傳了出來。
他說:“靳安!不好了!那個漂亮妹子……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