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亦然的生日之後,我和他的話比以前多了許多。我發現他是一個細心且體貼的人,為我從容地安排好身邊的一切。我們像是相互扶持多年的好友,我越來越依賴他,有他在,我總是莫名地心安。
冬天已經過去,現在是初春時節。我常常會獨自在丞相府的花園中找一處靜謐處,畫些畫,提提詞。真是越來越像大家閨秀了,隻是我的畫,還是不堪入目的,真的畫得很醜。
今天我還是和往常一樣,找了安靜的一角坐下。抬頭看看風景,眼前是一個池塘,卻不是小池塘,也可以勉強算是一條小河了。池塘的那頭有一亭子,定睛一看,亭中站著的原來是亦然。風景如畫,亭台樓閣,白衣男子,風度翩翩,隻是他似有重重的心事,在那裏傻傻地立著。
我不禁要拿筆畫下眼前的一切,春光無限,哀怨不減。
筆法生硬得很,畫了許久,終於畫成,隻是還頗有意境。還是習慣每做一幅畫便提一首詞,雖然都不是我的詞,但偏有那吟詩的衝動。想了想,在紙上寫下:
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
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
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寫完,收筆。再向對岸看去,亦然已經不在了。我收拾東西,正欲回房。轉身,竟看到了亦然。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反正剛剛畫中有他,不如送他算了。
我拿起那畫,我對他嫣然一笑,“送你吧,雖然畫得醜了點。”
他接過畫,細細地看了起來。隨後說道:“若兒果然能看透人心呢。”
我不太明白他怎麼忽然會說這個,也不明白這畫的意思。我扯到了別的地方“你的畫技應該很好吧,我送你了畫,你是不是也該送我一幅以表謝意啊。我可是很想有一幅自己的畫像,但對著鏡子畫太累了。”
他楞了楞,隨即無奈得笑笑,一副上了賊船的樣子。利落地拿起筆,開始畫了起來。
那麼快就要開始畫了嗎,我還沒想好要擺什麼pose呢。“你可要畫得快一點,我可不想為了一幅畫像而腰酸背疼的。對了,我要擺什麼姿勢啊?”
“不用了。”簡單地說完三個字,又開始畫了起來。
不到十五分鍾的時間,他居然畫好了,而且畫得不要太好,那手筆,一看就是有很多年功底的。而且畫得很傳神,畫中的女子一襲白衣,正坐在亭中撫琴,而唇邊的一絲淺笑,最為傳神。原來他畫的就是我生日那日的情景,是我第一次見到他那次,不想他還記得那般清楚。
“詞我肯定沒有若兒寫得好,就由若兒自己來題詞吧。”說完,亦然笑著把手中的筆交給我。
沒有多想什麼,我就寫下了“人生若隻如初見”這七個字,隨即又停下了,下麵的幾句有點哀傷,還是不繼續寫了,這七個字已經很有意境了。
“到底是自己的畫像,這七個字題得太有意境了,其中還嵌著若兒的名字呢。”我一看,的確如此。人生若隻如初見,不就包含了“如”“若”二字。
“不如我們將這兩幅畫裱起來,掛在房裏,可好?”我提議道。
“當然好了。”
“還是不好,掛在房裏就隻有我們兩個看的見,別人都欣賞不到呢,還是掛在書房吧。”歐陽家的書房有兩個,亦然和歐陽清音每人一個,我想古人在商談一些事的時候應該都會在書房吧,擺在那裏供人欣賞最好了。雖然說我畫的那幅畫的筆法很生硬,但我對蘇軾的詞還是抱很大的希望的,至少是不會被人笑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