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塵世鮮少有人相信神仙等存在。
是以,可見這等秘聞是有多隱秘。
古明通將這些都告訴於她,且包含叮囑,於情於理,她都應對他做出保證。
“你這丫頭趕緊回去吧!別回去晚了,又令家人擔心。”古明通撫著額頭,無奈揮了揮手。他剛剛講了那些話,也不知道一個五歲稚兒能夠記到什麼程度,不過就算是偶爾漏了口,童言無忌應該無什麼大礙。
這邊,古明通頗有些心煩意亂的側身躺在隔間的軟塌上閉目休息,那邊,離落也熟稔的從酒樓裏跑了出來,沒人發現,直到離酒樓好一陣子,這才在街上晃出身形,裝作偷溜上街的模樣。
她還得回城主府。
綠芽不過是拿藥的功夫,可能早已發現了她不在。
記起當初剛醒時平兒姐姐所,以及古爺爺的法,想來雖然離城的記憶已改,但有些還是沒有變的。
比如,她愛溜出府。
她此刻還應當像是從前一樣,被府邸的人在街上找到,這才是最合適不過的。
想到這裏,她嘴角彎起想要勾出個笑容,可是怎生也笑不出來。
她還記得她爹爹每次黑著臉,裝作凶神惡煞的模樣來拎她回家,奈何再大的脾氣,娘親一頓寬慰,也少了七七八八。
那時,她總是愛在娘親麵前撒著嬌,任憑爹爹緊皺的眉頭,第二,又是雷打不動,想法設法的偷溜出府了。
哪曾想到會有這樣一,她溫柔體貼的娘親和色厲內荏的爹爹都遺棄了她。
長長的眼睫低垂,遮住了眼中的那絲涼意。
古爺爺不知道那如仙島的事情,可是聽著以前娘親他們和張管事之間的對話,她心裏有了隱隱猜測。怕是,這如仙島依然是五千年前的風貌,或者相較之更甚。
她的母親和父親也在那裏麼?
如果,有一,看到他們本該好好做內閣學士千金的女兒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他們會怎樣?和她這些日子以來一樣不安,害怕麼?
離落的手緊緊地捏著腰側的香囊,直至好一陣,才默默鬆開了手,滿手汗漬。
“吳家嬸嬸!”
已有些了日頭,吳嬸正收拾著案板,準備好生歇歇,等著她家那口子給她送飯換人來,就看見一嬌可愛的姑娘不知從哪裏跑了出來,親熱地喚著她,烏黑烏黑的眼睛直瞅著她,衝著她笑。
“姐……你怎麼在這兒?”吳嬸一愣,看著案板上的肉屑和油汙,再看著麵前粉妝玉砌,肌膚似雪的人兒,下意識地用布擦拭了一番,回道。
……
“落兒啊,你看你的病剛剛初愈,就這般跑了出去,好歹這裏百姓淳樸,如若有一,你出了什麼事,叫為娘怎麼辦啊?”一襲紅裝的婦人美目通紅,眼角有些濕潤。
坐在床榻上的離落低下頭,好半不話,嘴唇蠕動了好久,才道:“我下次不會了,娘。”
像是想通了什麼,又像是不在執拗什麼,完後她緊繃的身子驀然一鬆,的身子,低著頭頹然的模樣顯得愈發的可憐。
“你啊。”李夫人慈愛而又無奈的笑著,摸了摸離落的頭,將她環繞在自己的懷裏,“下次可不許這樣了,不然娘可真的生氣了。”
“嗯。”濃濃的鼻音。
看著自己女兒眼角也是紅紅的,想著怕是懂事才有的愧疚,李夫人心中既憐惜又欣慰,當下慈愛的目光更甚,柔柔地囑咐了一番,又喂了藥,這才離開。
離落怔怔地看著關上的門,一時間有些恍惚。
她,若呆在這裏,隻要她不去想,不去介意,她還是可以擁有待她如明珠的父親和母親的吧。
不然,隻有一個人的她……
好怕。
想起今日午時遇上賣豬肉的吳家嬸嬸,鬼使神差的記起了上次在酒樓裏聽古爺爺書的回憶。明明已經知曉了結果,可她還是沒能忍住問她。
“神仙?”吳嬸看著眼前討喜乖巧的姑娘一本正經地詢問,笑了好一陣,才不甚在意地回到:“若是這個下有神仙的話,那麼一定是皇帝身邊的那些仙人道士吧。”
她記得吳家嬸嬸以前的回答。
因為那是她至親的娘親和爹爹,對於別人的讚美,的她總是一麵強繃著臉裝淡定,一麵在心底與有榮焉,心有戚戚的。
可是不過轉瞬間,這答案竟然已是地覆翻。
想到這裏,她不由地抱緊了原本放在桌上的手爐,想從上麵汲取絲絲的暖意,奈何好一陣子,手腳依舊冰涼。
不過是個孩提,眼裏的思緒卻濃濃地化成了墨。
良久。
床榻上傳來了一聲輕歎。
離落放下手爐,側著身子,背對著帳子,閉目。
她做不到。
做不到將曾經幼時的一切當做午後時的一場淺夢。
也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李家人待她如親人般的疼愛。
她要離開,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