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洞房記得初相遇(1 / 2)

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融融日暖乍晴天。

金碧交錯的楚家院子裏,一聲尖厲的喝罵聲伴著瓷器落地的清脆聲響,打破了院中詭異的死寂。接著,就是一陣楚家人早已見慣了的女人刺耳的打罵聲和小丫鬟委屈而恐懼的哭聲,聽到的人除了在心底為那小丫鬟掬一把同情淚外,都不約而同地遠離那幢名為“杏香院”的建築。

沒過多久,一個衣著華麗,微挺著肚子的中年男子一邊抹著滿頭大汗,一邊步履匆忙地向杏香院趕去,速度快到連身後年輕體壯的小廝都差點跟不上。

進門,正打罵著跪在地上淚如雨下的小丫鬟的美豔少婦抬頭看了看來人,或許是有些累了,她終於停了手,睨了中年男子一眼,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扭著水蛇腰往旁邊的椅上一坐,怒氣不減地偏過臉去,擺明了送來人一個大釘子。

中年男子不以為意,涎著笑臉將少婦一把抱住,少婦象征性地扭了幾下,聽到中年男子討好地開了口:“美弟寶貝兒,告訴老爺我,誰惹你生氣了?”

“生氣?”少婦誇張地揚起尖細的嗓音,字字酸刻地說,“我哪裏敢啊!我可不像人家二夫人大小姐那樣的好命,辛辛苦苦生下慧傑這個命根,到頭來還不如那幾個賠錢貨!”

中年男子知道她在借題發揮,可是長期的順從和對楚家獨苗的溺愛還是讓他配合地怒吼道:“誰敢看不起慧傑,慧傑可是我的心肝寶貝,我們楚家唯一的根,誰要是敢給你們氣受,老爺我立刻把他趕出府去!”

少婦這才轉怒為喜,眼波一閃,媚笑著偎向中年男子,嬌滴滴地開口:“老爺,我看你那十二個女兒年紀都不小了,你看,是不是該給她們找幾個好人家了?”

中年男子麵露難色,支吾道:“這...不太好吧,畢竟淑真才剛走...”淑真是剛病逝的楚家大夫人。

少婦見他有幾分動搖,急忙趁熱打鐵:“有什麼不好的,我看哪,這正好衝衝晦氣,你看最大的雲兒都二十出頭了,最小的小絲也十四歲了,都到了嫁人的年齡,又長得標致,要是攀上幾門好親家,咱們當鋪的生意就更不用愁了!”

少婦幾句話哄得中年男子的魚眼一亮,連連點頭同意。

不久,潤州城的百姓茶餘飯後開始議論起楚家形同賣女的婚事......

######################

潤州知府的府邸中,今夜可是燈火輝煌,喧嘩通宵,喝酒的,猜拳的,調笑的,打罵的,應有盡有,在一杯杯美酒下肚之後,身份非富即貴的賓客們一個個醜態百出,不堪入目。

相較之下,後院則清靜多了。

穿著新郎紅袍的知府大人逞強地甩開旁人的扶持,醉眼朦朧、步履虛浮地帶著一臉不怎麼順眼的笑容向新房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叮囑後頭好事的賓客別跟上來,一心想過個稱心的洞房花燭夜。

推開房門,一眼就看見新娘半倚在床頭,纖細的身軀小幅度地晃動著,像是在掙紮著什麼。綠豆大的眼睛斜溜溜地在新娘身上打轉,渾濁而淫邪的目光像是打算立即扒光喜服,占據那副纖細卻嬌柔的美麗身軀。

知府滿意地咧嘴一笑,順手關上門,咽著口水搓了搓手,一副急色鬼的模樣向新娘靠近,嘴裏還不忘得意地念上幾句:“小美人兒,老爺我這就來好好疼你!”

他的手剛碰到紅蓋頭,就聽到背後一絲輕微的聲響,以為那群狐朋狗友不聽勸地想鬧洞房,不悅地回頭,想對那個打擾他好事的冒失鬼訓斥一番。還來不及看清背後的人,隻見一道銀光閃過,頓見身首異處,房內隻剩下重物落地的聲音。

清朗的黑眸微眯起來,眼尖地看到新娘被束縛了四肢綁在床頭掙紮不休,不禁微微蹙眉。瞬間,又幾道銀光閃過,繩索紛紛落地,一隻纖素的手迫不及待地扯下紅蓋頭,震驚地看著地上知府的頭顱與屍體,臉色煞白,仿佛隨時會昏厥過去,可是不知哪來的勇氣支撐著她,好一會兒,她似乎稍微平複了內心的驚恐,緩緩的抬起頭,對上那雙朗星般的黑瞳。

那絕對不是一張適應黑暗的臉,相反的,那雙墨黑的眸子像黑夜中的星星般散發著迷人的光彩,線條優美的唇線勾勒出一個淡淡的玩味的笑容,毫不掩飾對這個身份為新娘的女子的興趣,若不是一身夜行衣和手上尚在滴血的劍為證,他俊朗的容顏和發光體般的氣質使他看上去根本就是一個無害的富家子弟,根本不會有人聯想到西門十煞之一的西門延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