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青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瞪著地麵不說話。等她再抬頭的時候,已經滿臉平靜,她看著顧簡寧,低聲說:“我現在很好,你不必再為我操心,安心過你原本該有的生活就好。”
顧簡寧麵上仍舊沒有表情,除了疲憊。他淡淡看歡青一眼,啟動車子,緩緩說:“我隻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是要跟我回去,還是要永遠不再見麵?”
歡青不說話,可是,她亦沒有力氣移動腳步離開。沒有行人的商場門前,寂寥而空茫,死寂的沉靜。隻有他的車子聲音,低沉卻催人心魄。
“歡青,記不記得下車我與你說什麼?”蕭笙鬆開她的手,後退兩步,淡淡說:“你可以在我身邊一輩子,待我死後,會留足夠金錢與你後半生安穩,但是,歡青,我即便是神,也不能安撫你後悔的心。”頓了頓,他微微歎息,“更何況我隻是人,有些事情,我想這兩日我已對你分析的很明白,你是聰慧的孩子,應當懂得如何抉擇。”
說完他看著顧簡寧淡淡一笑,認真說:“顧先生,我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代為照顧歡青。”在顧簡寧沉靜穩妥,深邃冷靜的注視裏,他低聲說:“我沒有能力承擔起這樣的致命弱點。”他回頭望歡青,微微笑了,清冷悲涼,無奈卻萬般堅韌,“歡青,我還有很多事情要放手去做,不能帶著你。”
蕭笙轉身進商場,背影看上去蕭索孤寂。顧簡寧自始至終不發一言,除了那一句簡短的逼迫。到此時,才看著歡青淡淡說:“你可以現在跟上去,他會留下你。”
歡青咬唇,怎麼會這樣淡漠驕傲?不挽留她便罷了,竟可以這樣冷靜的推她去別人那裏?“如果我跟他走,你會如何?”她盯著他的眼睛問。
“一生不再認識楚歡青是何人。”顧簡寧凝視她,淡淡回答。
歡青開門上車,眼神與聲音都有些茫然,她看著那個消失在商場裏的背影,低聲卻無比清晰的說:“我不喜歡寄人籬下的生活,可是,這一生,我亦隻記得你說,歡青,跟我回家好不好?”她終於扭頭看著他,笑得那樣單薄,“顧簡寧,如果你此生不再認識楚歡青,那麼我便要漂泊一生。”
顧簡寧不說話,開車回家。仿佛有半生不曾進過的家。她跟在他身後進門的時候,恍恍惚惚聞到灰塵的味道。顧簡寧一直都像什麼事都發生過,靜如止水。
“你在家休息,我去公司。”歡青目送他出門,覺得心空蕩蕩的。隨便在沙發上一躺,腦子空白,無事可做,隻覺身心疲憊,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很沉很深,仿佛她不是進入到無止境的空茫的夢裏,這一世不願再醒來。
她是被一股子嗆鼻的煙味逼醒,皺著眉睜開眼,便見顧簡寧不知幾時去而複返,正坐在旁邊,不住抽煙。歡青分辨的出,那是劣質香煙的味道。
身上無力且癱軟,歡青沒有動,卻不悅道:“你從不抽煙的,為何一抽還是這些劣質煙?”
顧簡寧噴出煙霧,歡青忍不住嗆咳起來,顧簡寧冰冷到毫無溫度的聲音,透過朦朦朧朧的煙霧傳過來,“歡青,答應我永遠不會再離開,否則,我現在就送你走。”
歡青躺著不動,凝望他。無力的笑了,然後,她認真的說:“我愛你,我想你吻我。”頓了頓,她說:“否則,我寧願離開,永生不見。”
“別無選擇?”顧簡寧偏頭望著窗外淡淡的晨光。
“你也可以現在送我離開。”兜兜轉轉,問題終究被她拋回去,兩人靜靜對視,她清澈的眸子裏,堅定且偏執,無可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