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笙仿佛被什麼晃到眼睛,扭頭看著門外的李阿姨道:“把藥碗收下去。”然後拉著歡青從她身邊經過,對於她滿目的驚訝完全無視。
“最有大家風範的人,還未出現,耐著性子讀。”蕭笙微微到樓梯口忍不住微微咳了兩聲,才淡淡說,歡青看他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生怕他從樓梯上掉下去,索性雙手攙著他胳膊問道:“還有誰能比寶釵更有大家風範?我以為她表演的已經夠好。”
蕭笙低頭看看她緊緊握著他手臂的兩隻小手,笑了笑,有些好笑的樣子,不過更多卻是溫柔,下麵張伯看得神色愈加複雜。隻聽蕭笙淡淡道:“表演畢竟隻是表演,待你看見妙玉這個人,便知道什麼才是大家閨秀。”
“寶釵的真麵目幾時露出來?”歡青還不覺自己做了一件多麼可笑的事,她忘了即便發病的蕭笙一隻手也能控製她,滿心以為自己終於做了一回他的依靠,還隻顧著好奇書本。
“待會兒上去翻一翻27回,這一回書裏除黛玉外,最重要的兩位女性皆露出真麵目。”蕭笙麵色如常同歡青一同到餐桌前,不過語氣倒是沒有那麼平淡,張伯皺著眉,這語氣有些太溫暖。
李阿姨緊跟著也端著藥碗下來,與張伯對視一眼,都是神情複雜,蕭笙抬頭看他們一眼,淡淡道:“我不喜歡人猜度我的心思,坐下吃飯。”
歡青奇怪的看看他們幾人,不知他們在打什麼啞謎,想想自己隻是一個外人,也不好多言,乖乖坐在餐桌前。李阿姨與張伯自然也不敢說什麼,今晚的氣氛便顯得有些怪異。
歡青極度不喜歡這種被排斥在外,卻又不得不身在其中的感覺,所以幾乎是匆匆扒了半碗飯,便趕緊上樓了。一個人快步道書房裏,歡青關上門,看著死氣沉沉,昏昏暗暗的房間,隱忍的歎息一聲,還是這樣的地方適合她。
倒了半杯水,她坐下繼續看書,特意先看了27回,“滴翠亭楊妃戲彩蝶,埋香塚飛燕泣殘紅”,哈,真好,歡青看見回目便忍不住叫好,一戲一泣,彩蝶對殘紅,作者真是好用心,悲喜相對,正是終生百態。
看到寶釵戲蝶,心想這女孩子倒也有如此活潑一麵,又看到:“隻聽‘咯吱’一聲,寶釵便故意放重了腳步,笑著叫道:‘顰兒,我看你往那裏藏!’”心裏頓時涼下來,
歡青搖搖頭,歎息一聲又往下看,不一會兒便看到“紅玉道:‘原叫紅玉的,因為重了寶二爺,如今隻叫紅兒了。’鳳姐聽說將眉一皺,把頭一回,說道:‘討人嫌的很!得了玉的益似的,你也玉,我也玉。’”不禁放下書,愣愣的出神。
蕭笙吃完上來,便見歡青一副悲哀的樣子,無奈的輕歎一聲,掩著唇微微咳了幾聲,歡青回神立刻問他:“為何都針對黛玉?寶釵陷害她,鳳姐嫌惡!”
蕭笙淡淡道:“黛玉與鳳姐基本沒什麼利益衝突,她好端端何苦嫌惡她?”
“恩?你是指另有其人?”歡青低頭想了想,吃驚道:“啊,是寶玉!”整日疼的如心肝一樣的人,心底竟然是如此厭惡,果然啊,人心叵測。寶釵更不比說了,黛玉是唯一能夠搶她風頭的人,隨口陷害倒也情理之中。
“這世上許多人,一千句話有一句是真,你隻需記住那一句真的便好。”蕭笙冷冷說著,坐下拿鑰匙打開櫃子,拿出之前未看完的文件,繼續看。低著頭,那眸中清冷稟冽的光芒被睫毛遮掩,歡青卻依舊能夠感覺到,忍不住說:“所以你下樓吃飯也要鎖起來這些文件,其實何必,我不會偷看。”
蕭笙覺得很無奈,隻說:“有些東西部給你看是為你好,不夠我將這些鎖起來,倒不是防你。”想了想,他又說:“歡青,等你閱曆足夠,自然會明白,隻要一眼,便可以將人看透徹,所以,我不會懷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