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淑華看到千瑾從樓上走下來,便叫住了他。
“這是醫生給艾西開的藥,你去藥店買一下吧。”方淑華把處方交給千瑾。
千瑾怔怔地接過處方,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便披上大衣出了門。
暮色漸漸降臨,路燈一盞盞點亮,給寒冷的城市帶來一絲微弱的溫暖。
千瑾走進了街邊的一家藥店,然後把處方交給了裏麵的店員。
“一共九十七元,請到那邊的收銀台付賬。”店員把藥配齊後,遞給千瑾一張發票。
千瑾結果發票走到左邊的收銀台,然後把一張百元整的紙幣和發票遞給收銀員。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千瑾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看了看屏幕上跳動的來電顯示,上麵顯示著阿涼的名字。
千瑾接起了電話,手機裏立刻傳來阿涼焦急的聲音。
“老大,你找到大姐了嗎?”
“找到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老大?你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對勁呀。”
“沒事。”
“那就好,下午打你的手機一直打不通,擔心死我們了。我們現在在台球室,你要不要來呀?”
“不了,我今天有點累,你們玩吧。”
“那好吧,老大你好好休息。”
千瑾沒有多說什麼,便掛上了電話。
“這是您的找零。”收銀員把找零和敲過章的發票遞給千瑾。
千瑾接過找零和發票,隨手放進了口袋,然後轉身走出了藥店。
黑暗吞噬著世界,路燈散發的微弱的光芒似乎也正一點點被吞噬。
下午的記憶像電影膠片般在千瑾的腦海裏回放著,艾西蒼白的帶著汙痕和淚水的臉,在風中瑟瑟顫抖的瘦弱的雙肩,如一把利刃一刀刀的劃過他的心髒,直至血肉模糊。
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不能保護的自己,還能做什麼呢?
千瑾望著自己的手掌,上麵似乎還殘留著艾西微微顫抖的雙肩的觸感。
針刺般的感覺,一直從指尖傳遞到心髒。
時不時地折磨著他,似乎是在提醒著他,自己有多麼的沒用和懦弱。
對於不能保護艾西的自己,還能算什麼呢?
他根本沒有資格待在艾西身邊,除了給她帶來災難,他什麼都給不了艾西。
心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心髒幾乎要無法負荷,氧氣一點點被奪走,張大了嘴都無法呼吸到一點氧氣。
千瑾伸出手,扶住路邊的樹幹,才不至於讓自己倒下。
黑暗就像一隻猛獸,張大了血盆大口,似乎要將他一口吞下。
身上的溫度一點點被奪走,寒冷透過張開的毛孔,一點點的鑽進肌膚,迅速地攻池掠地,占領了他身體的每個角落。
很快身軀就像冰雕般,冰冷僵硬。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仿佛置身在空無一物的極北之地。
“先生,你還好吧?”
這時,一個年輕的女性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千瑾回過神,緩緩地抬起頭,隻見一個穿著幹淨的白大褂的少女,正微笑地站在他麵前……是剛才藥店的店員。
千瑾怔怔地望著她,搖了搖頭說:“……我沒事。”
“先生,您剛才忘記拿藥了。”少女把一個裝著藥的塑料袋遞到千瑾麵前。
千瑾這才意識到自己雙手空空的,剛才離開藥店時居然忘記拿藥了。
“謝謝。”千瑾有點尷尬地接過塑料袋。
“沒事,那我回藥店了,看你臉色不好,要是不舒服,記得去醫院檢查哦。”少女笑吟吟地揮手離開,離開時還不忘叮囑千瑾。
千瑾拎著塑料袋,怔怔地望著少女小跑著離開的嬌小背影。
她嬌小的背影以及幹淨的笑容和艾西有幾分相似。
記得在在巴塞羅那第一次見到艾西時候,艾西的笑容就像那樣的幹淨透明,沒有一絲的雜質,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似的美好。
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艾西臉上已經找不到那樣子的笑容了。
如果知道會發生這一切,他寧願自己從來沒有和艾西相識過。
這樣的話,起碼艾西會永遠保留著當時美好純淨的笑容。
永遠不會被這個世界給沾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