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爺爺兌現了自己的諾言。婚禮一完,他就抱住唐娜瘋狂了一夜,把新娘冷落在喜氣洋洋的新房裏,仿佛這次婚禮的女主角不是那個陌生女人,而是腆著個大肚子快要臨產的唐娜。
他們親熱的時候,非常小心謹慎,生怕弄壞了胎兒。不一會兒,唐娜就激情四溢,豪邁奔放,令我爺爺驚駭不已。
“我擔心我們會弄傷孩子,”爺爺撫摸著唐娜圓滑的肚皮說道。
“憋久了,受傷的就是我,”唐娜心滿意足地用手指在我爺爺幹巴巴的身上跳來跳去,把他當成了一架很久沒有觸摸的鋼琴。唐娜露出招牌似的妖嬈笑容,讓我爺爺不禁想起她母親那惹人指指點點的身世來。
說來也很奇怪,婚禮過後,我爺爺的眼病不治而愈,其他病人也很快好了起來。
不久,整個小鎮對**的恐怖記憶,隨同婚典留下的那些絢爛多彩的垃圾被一掃而空。
有一天晚上,唐娜聞到我爺爺身上有一股桔子味道。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散發出來的汗香氣味。
自從懷孕以來,唐娜已有九個多月沒洗澡了,時常有不明不白的氣味散發出來。
但是,很快她就回過頭神來,明白這種桔子味道是那個陌生女人特有的標誌。她跟我爺爺撕扯起來,堅決要他承認去跟那個陌生女人鬼混去了。
可是,我爺爺死也不肯承認,說自己隻不過是多吃了幾個桔子而已。於是,唐娜用拳頭狠狠地擊打自己的腹部,仿佛肚子裏捆著一個被綁架的人質。
迫於無奈,我爺爺隻好承認自己剛從陌生女人那裏過來。唐娜得意地笑了一聲,然後罰我爺爺在搓衣板上跪了兩個小時。
他清楚地記得,九個多月來,他已經跪了四次搓衣板。為了即將誕生的兒子,他一次次地忍受著唐娜的無理取鬧,他認為懷孕的女人脾氣都是這樣古怪反常。
從搓衣板上站起來的時候,膝蓋上有幾條深深的印跡,仿佛是激情留下的齒痕。他疼痛難忍,心裏卻湧起一種淡淡的甜蜜。
他嘿嘿地笑出聲來,對唐娜說道:“我用來對付叛逆的手段,你一招不少地都用到我身上了。”
“我心情不好,就是想折磨人玩兒,”唐娜嬌嗔一笑,“要是不能折磨你,我就會找肚子裏的小家夥出出氣。”
“那你還是來折磨我吧,”爺爺傻乎乎地笑著,“我喜歡你折磨我。喜歡你把一個蔫巴巴的老頭,榨成一杯果汁。這就是我的命。”
我爺爺非常清楚,跟命運對他的懲罰比起來,唐娜的折磨簡直就是一種甜蜜的拯救。
一個細雨綿綿的夜晚,我爺爺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被唐娜溫情脈脈的雙手撫弄醒了。
“這麼早就睡啦?累啦?”唐娜壞壞地一笑,“是不是又吃桔子去啦?”
唐娜圓鼓鼓的肚皮被朦朦朧朧的燈光映照成檸檬形狀。她的鼻子不停地在我爺爺身上嗅來嗅去,仿佛在尋找陌生女人留下的桔子氣味,又好像在用親吻來醞釀我爺爺的激情。
盡管我爺爺知道唐娜隻是在跟他開個玩笑,他還是矢口否認,並用久違了的官腔提醒她,以後不要再提那些毫無根據的事情。
他一邊說,一邊不經意地摸了摸膝蓋。他已經學會什麼時候該用俏皮話應對唐娜的真玩笑,什麼時候該一本正經地跳過用玩笑掩飾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