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翻沒料到一向好說話的道儲今日抬出竟然這般強硬,知道無法挽回,便幹脆地跪在地上躬身道:“既然道儲決意已定,居翻自然沒有異議,但懇請道儲將居翻帶著身邊,也好有人前後打點。”
居旋山嗬嗬一笑,爽朗地揮揮手:“好吧,你隨我們同去。”
第二日正午,一行五人出發了,居旋山吩咐好妖刀衛眾人後便大步朝著大劍山山腳走去,青鬆和朝十迪走在最後麵,悄悄扯著朝十迪衣角:“老爺,一般說來道儲這次去究竟是為什麼呢?”
朝十迪也不知道居旋山葫蘆裏買的什麼藥,望著在居旋山前後歡快跑動的醜鬼走神。真這時,居旋山回身向朝十迪招手道:“我就奇怪,郭答山距離這裏也有千裏之遙,你一天兩夜便趕達高峰寺,為何這會卻是慢吞吞如蝸牛一般?”
朝十迪尷尬地笑笑,夜晚他自然能禦空飛行但也不便在居旋山麵前施展,畢竟真元湧動間妖魅氣息也無法遮掩,至於白天,則是從一處牧民哪裏買了最好的馬一路飛奔。
朝十迪緊走幾步跟在身後,一行五人逢山開路,路途倒也算順利,走了半日一座城池赫然出現在前方,朝十迪覺得這城池模樣有些眼熟,正偏著腦袋打量,旁邊青鬆故意落下幾步小聲道:“那是雒城,老爺莫不是忘了?”
這話一出朝十迪立即醒悟過來:“我如何能忘記,隻是我們以前走官路,現在官路已經成了一片水澤,所以一時間沒有想起,這座城如今隻是一座死城,還不如直接讓它也沉入水中,免得看見了徒增煩惱。”
居旋山似乎聽見朝十迪的話語,回頭問道:“師弟還在為這事嫉恨於我?就算是換著現在,如果讓我遇見,也許依然是當晚那決定。”
“已經過去的事,何必再提,我們趕路吧!”
居旋山爽朗地笑笑,大踏步朝著死氣沉沉的雒城行去。
城中倒有些人,那些因為囤積大劍山水庫而導致家園失所,又故土難離的山民,有小部分便在這裏紮根下來,隻是不知何故,雒城中央那光禿禿的大榕樹居然在大火中僥幸保留了下來。想著第一次來雒城時候那車馬喧囂,南來北往的熱鬧場麵,朝十迪頓時覺得黯然,就因為有幾個妖魅在雒城中定居,便以蠱惑為由讓整個小城的人陪葬,這便是道儲的大手筆。
沒有憐憫,沒有仁慈!
五人在小城中穿行而過,卻沒有找到一間酒肆茶館歇腳,隻好給些錢在居民家裏買了些飯菜,途中青鬆忽然問屋主:“這城裏少說也有百十戶人家,為何連個吃飯的地方也找不著?”
屋主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裂著嘴嘿嘿一笑露出焦黃的兩排牙齒:“官道被水給淹了,大片大片的地沒了,拿啥來種糧養豬?以前這地方鬧熱、人多,現在沒啥人來了,生意做給誰?別嫌棄這饅頭難吃,要不是你們給這銀子份上,我還不願拿出來。你們吃了也趕緊離開這裏吧!”
“為啥,你又不是城主,憑啥叫我們離開?”青鬆咧嘴一笑,學著那人語調啥啥啥的滿嘴亂跑。
那人急了:“你這娃忒不識好歹。哎…知道嗎?這城裏死了好幾千人,這裏每到晚上就覺得陰氣重,無數哭叫的聲音,隔壁二麻子、張推推,他們都說看見過髒東西呢,我們睡覺都覺得有人在枕邊吹冷氣,若非因為大水淹了全部家當,我們又沒去處,誰願意在這城裏住下去。”
青鬆意料中道儲臉上表情此刻一定很精彩,遂扭頭望了過去,那想居旋山正專注地嚼著手裏饅頭,對這邊的談話充耳不聞。朝十迪拍拍青鬆肩膀示意他專心吃飯,畢竟道儲身份崇高,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議論的,而且…
這說話的男子印堂晦暗不明,也不知是受了這城中死氣感染的緣故還是因為妖魅氣息過重,竟然隱隱有入妖的跡象。朝十迪起身走到屋簷下,一縱身上了房頂。
“那人…你這朋友會飛?”在屋主驚詫的眼神中,朝十迪又跳了下來,手中已經多了一把黑褐色泥土,朝屋主問道:“你家可有紅紙?”
“有有有。”屋主慌忙翻箱倒櫃一番,才取出一疊皺巴巴的紅色草紙遞過來。朝十迪取了一張,用指甲劃開食指皮肉,滴了幾滴鮮血在紅紙上飛快畫動著歪歪扭扭的線條,隨後將沾有血跡的紅紙層層疊疊包裹著遞給屋主:“髒東西最怕的便是元陽之氣,你將這東西貼身藏好,最好是再用布帛將他們裹一遍,這樣就不會有髒東西敢近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