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十迪怎麼看都森冉都不像是快要死的人,眼前這中年人此刻甚至已經沒有半絲妖魅的氣息,無數至陽之氣凝成電光纏繞遊離於身畔,平靜眼神帶著一絲執念。
“我不會傳你我自己的真元,任何生物總要有屬於自己的東西,真元屬於我自己的,你也有屬於你自己的東西。我要你知道的已經告訴你了,事實上你也聽在了心裏,我很欣慰。”
聽他說得言辭灼灼,朝十迪才意識到自己從一進來到現在,靳鄔長老始終沒有半點聲響,這和常理不合,連忙繞到對方身前,卻見靳鄔雙目圓睜,怒視前方,麵容微有激動之色,分明是沒有半點意外。
“你最好不要去碰他。三青鳥確實很強大,我自問不是其對手,當初我發現他的時候他甘願俯首就縛,我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也幹脆地成全了他,將他神識斬為數段,後來才知道三青鳥也是想要突破涅槃無果便幹脆仿效鳳凰,打算破而後生證得涅槃,可笑這老嫗心太急,揠苗助長以三青鳥當初留在青鳥部的秘法將它喚醒,龐大神識容於一個人類體內,自然是修為劇減,可就算一個實力大大減弱的三青鳥依然傷我神魂,這一點上我自愧不如,他甚至通過吸納主人念力來增強自己修為,如果不是因為部落中出現變故,哪裏還輪到我此刻這般從容地等到你出現。”
朝十迪第一時間便想起紅飛,她急急忙忙下山定然是去了青鳥部。找師弟有個修道者沒有的長處,那就是善於聆聽別人的意見,聽見森冉這樣說便急忙縮回右手望著靳鄔一動不動的身體問道:“眼下他究竟怎樣了?”
“僅剩一縷殘魂苟活而已,此後這世間怕再難有這般天地聖獸,三青鳥從此成為絕響!”森嚴言語中透著一種失落,語態誠摯不似作偽。
一陣怪異的聲響將朝十迪從走神中帶回現實,這聲音便如同微風吹過竹林,竹林裏枯葉墜落時候聲響一般。朝十迪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卻見到一個青綠色腦袋至森冉後背冒了出來。竟然是一個人形腦袋,隻是腦袋上滿是青鱗,一雙碧綠的眼眸朝朝十迪驚疑地打望片刻又快速扭頭望著森冉,隨即一道線條般的蛇蕊從口中吐出,輕輕地在森冉臉上點了幾下。
森冉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又坐回石椅上,雙手將那滿身蛇鱗的小孩放在膝蓋上:“你本該是兄弟姊妹成群,可歎世人愚昧不容他們於世間,好容易你才存活下來,轉眼卻又要成為孤兒。”說罷森冉抬頭望著朝十迪:“將他送去沙山,希望你能答應我,我不希望我的後代也像我這般孤獨於世,在那裏他能夠認識很多同伴,生活得很幸福,作為回報,我可以將我體內殘魂封印於生之息內,任你差遣。”
乍一聽下朝十迪頓覺意外,這不就是朝十迪爬山涉水從劍門集來到這裏的目的嗎?沒有想到這願望竟然如此輕鬆實現。目光稍微在那蛇嬰身上徘徊,這嬰兒已經不在像先前所看到那般模樣,體內巨蟒的血脈似乎已經開始覺醒,盡管還是人類的模樣,但皮膚在一夜之間生滿蛇鱗,一支細長的舌蕊在空中發出沙沙的聲響,攪得四周天地元氣一片紊亂:“此子長大後還不知何等了得。”但最後朝十迪還是無反顧地答應了,妖魅生長周期特別長,若要等到成年那已經是數百年後的事了,幾百年後的事誰會知道朝著什麼方向發展,最主要的還是眼下能得到森冉的肉身,隻要有一絲妖魂殘留,足夠應付那些涅槃期以後的對手。
“我希望擁有氤氳之氣的你能說到做到。現在你可以將他拿出來了。”森冉微微撫摸著那滿是蛇鱗的小腦袋,另一隻手平平伸過來。朝十迪知道他這是在索要生之息,微微猶豫一下還是用真元將生之息平推了過去。
石珠在空中飛速旋轉,散溢著凜冽精光。
看著一點點遠去的生之息,朝十迪沒來由的感到失落,若沒有它也許已經沒有了現在站在這裏的自己,但他心中同樣清楚,這也正是生之息的宿命。
森冉用真元將生之息層層包裹,托到麵前,但已然不敢正視那層層疊疊無止境地散溢而出的精光,雖然自己這一年修為大進,甚至由魔入道領悟出天地間這道最大的歇語,然終究是時運不濟,因為自己當初的狂妄而招惹了三青鳥這等天地聖獸。就算現在自己元神境界已經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麵對這枚小小石珠也不得感歎天地造化的神奇。
這枚石珠雖然神奇卻倒還不不算什麼,偏偏自己渾身力量在它麵前竟然束手無策,精光中竟然有吸納自己元魂的力量,便如鹵水點豆腐。
“將你元魂烙印鍍在其中。”生之息又緩緩飄到朝十迪麵前,朝十迪卻犯難了,從來沒有聽說過要如何烙印自己元魂,似乎連一向多嘴的風珠兒也沒有提起過此事。
“就是你們修道者常說的禁製,不過是用元魂布下禁止而非真元,形象的說就是你在這石珠內植入一把鎖,一把隻有你知道鑰匙的鎖。”
朝十迪依言將神識投入石珠之中。
這一個奇妙的乾坤,朝十迪法覺自己如同置身於一個渾圓的罩子內,一串串神秘符文乍裂著清冷的光輝在罩子內旋往複,這片乾坤似乎很小,當朝十迪神識想要去觸摸那些字符的時候,那些符文又總是遙不可及。而就在這瞬間,四周飛旋的符文凝成一縷絲線飛湧向他靈台,盡是玄奧深邃的口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