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筮
皇甫遠遠看著一位少女跟冷溟魚靠得很近,不知在說什麼。
皇甫咳嗽了一聲,走上前去:“今天天氣真不錯,你們好啊。”
少女一怔,立刻不說話了,相反的冷溟魚倒是很自然的應了一句:“你好啊。”
皇甫斜眼看他,冷溟魚今天還是雪白的祭司袍,他天天換衣服,可卻天天穿的一樣。不過冷溟魚似乎本不是很嚴厲的。與第一印象不同,冷溟魚是個很文靜很文靜的小男孩,動不動就臉紅,沒什麼脾氣,隻要他不生氣,甚至連皇甫也可以隨便呼來喚去。現在她終於可以下結論:冷溟魚是個會迷惑敵人,誘惑情人的人。當然了,這個“情人”,意義很廣泛。
“我來介紹,這位是小七夕,這位是皇甫颭漠,你們以後是合作的夥伴,要互相照顧。”
皇甫打量她,金發碧眼,小巧玲瓏。
少女也打量皇甫,黑發黑瞳,明顯是北漠人,身材高挑,骨架也大,卻長了一張比娃娃還娃娃的娃娃臉。
“行了……小七夕,你走吧。皇甫,你跟我來。”
“是。”小七夕應了一聲。
皇甫衝她做了個再會的手勢,她卻徑自走遠了。
皇甫怔了怔。小七夕該不會喜歡這個冷溟魚吧?
冷溟魚帶著她進了書房。“皇甫,這個機關你要記得。”他說著,扭動了筆架,一個巨大的箱子應聲而動。他率先走了進去。
“這是什麼地方?”皇甫問道。
冷溟魚歪過頭,剪水雙瞳可愛的眨眨:“我修煉的地方。”
“……”皇甫一瞬間無言。“冷溟魚,我發現你對待友人和敵人的態度真不一樣。前些年我來南江時,你差點毒死我。”
“是啊。”冷溟魚笑道,“我還要再加上一句,不要因為我對你好了,就喜歡我。”
皇甫“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冷溟魚突然回頭:“你別當我的話是耳邊風,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知道我為什麼選你當貼身侍女麼,就是因為你已經有戀人了,不會喜歡我。”
皇甫怔了怔,冷溟魚剛才的眼神很嚇人。她幹笑了幾聲緩解氣氛道:“開……開什麼玩笑,說不定我的火力比較持久,最後你終於喜歡我了呢?”
他冷笑道:“你最好向上天祈禱別讓我喜歡上你,如果我真的傾心於你,那麼你的結果會更慘。我隻能殺了你以斷了我的念頭,因為我不能對我的愛人不忠。”
她聞言,身體下意識一震。什麼樣的女孩子,能讓冷溟魚愛成這樣……
潛意識裏有一顆名為嫉妒的種子在發芽。
“到了一半。”他說著,一座宅邸出現在兩人麵前。
皇甫推門進去,發現這是一個比較溫馨的秀氣小築,裏麵的紗帳全是淺淺的粉綠黃藍,茶杯茶壺小巧玲瓏,明顯的是為女孩子準備的房間。
她沒再說什麼,一切了然於心。
冷溟魚拿起茶壺,在一個茶杯裏倒了半杯水。廳裏的臥榻立刻應聲移開一條通道。
她驚得目瞪口呆,心道這麼隱秘的地方,為何會讓她知道,難不成他是在考驗她?
皇甫隻顧移動腳步,並沒有在意前方的景色,等她回過神來,立刻無可避免的驚呼一聲。
“開——開什麼玩笑……天啊,這些都是水做的麼?這叫什麼玩意兒?”她摸著一株牡丹的花瓣,手指穿過花瓣,帶下一滴水,“這也叫修煉的地方,景色這麼美,是來玩的吧?……這一株水裏還有金粉呢,做這個花了不少功夫吧?”
冷溟魚似乎對這一切習以為常,隻是禮貌性的應了幾聲,便徑自在皇甫還“上下其眼”的時候找地方坐了,運起周身的靈力,開始了每天的必修課。
皇甫自言自語感歎了好一陣“這裏那裏”才安靜下來,回頭看見冷溟魚早開始做正事,便聳了聳肩,乖乖不再說話,盯著冷溟魚的臉看。
他深藍色的長發安靜的垂在地上,幾乎鋪滿了一小片地麵,寬大的額潔白光滑,從某種角度看去,像一尊聖潔的神像。
她看了良久,見他閉目凝神,始終未曾察覺,於是掩麵竊笑。忽略她並不嬌小的身材,光看那一張可愛的娃娃臉,像一隻偷了腥的小貓。
“醉臥花場君莫笑,不知陪君幾時回。”
冷溟魚輕笑,看著睡著的皇甫和她身邊一排龍飛鳳舞的字。
這家夥肯定嫌時間長了,真嗜睡——不過,皇甫真不愧是從小就接受良好教育的人,就連被俘為奴,這麼狼狽這麼下賤的時候,還能睡得這麼優雅。
“恩……結束啦?”她突然醒了。
冷溟魚點頭。
她起身,撣撣長袍,整整衣領,捋捋頭發。
冷溟魚看在眼裏,歎了口氣道:“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你何必那麼辛苦的整理儀容呢?”
皇甫嘿嘿一笑,衝他甩了個媚眼:“女人嘛。”
冷溟魚聞言,差點沒暈過去。
不知道璿兒會不會也是這麼別扭古怪的性子……不過,她如果像皇甫這樣,也挺有意思。
冷溟魚想著,嘴角泛起一絲微笑,臉上顯出一層醉人的酡紅。
他特地差人告訴禦廚做了北漠菜,說是慰勞她。可即使這樣,她仍然食不知味。往常他總是在飯桌旁的書桌上看書的,可今天一句“我去沐浴了”就沒了影。
皇甫吧唧著茄子,睡眼惺忪。冷溟魚在時沒什麼,他沒了就覺得沒意思了。
她想著,突然一陣無力感襲來,即刻又散去了。
她下意識的想,大抵由於契約的原因,自己異常輕鬆的能感應冷溟魚的情況。於是她飛身掠起,朝水心池奔去。
一股潮濕溫熱的水氣撲麵而來,水池邊一個雪白的身影倒在地上,深藍如海的長發掩了大半個身體。水光瀲灩,似朦朧月色滑過如水青絲。
皇甫未待多想,忙快步走過去,等近了才發現,冷溟魚根本就是不著寸縷。
她一怔,慌忙捂住眼:“冷溟魚,喂……”
他還是沒有知覺。
皇甫心想,若他真的危在旦夕,便會從我這裏汲取些東西過去。現在我沒事,那他也該沒什麼大礙。
她心裏於是有了底,作揖道:“冷溟魚,我可不是什麼專門看未成年小男孩發育不良身體的大姐姐我喜歡的是成熟一點的不喜歡你這樣的如果你再好看一點或者有男人味一點說不定會得我一點青睞把你渾身上下看個遍不過你現在……總而言之一句話我可對你沒興趣。”她說著,揚手一帶,便將冷溟魚摟在了懷裏。
深藍的發絲糾纏在如玉石的肌骨上,瘦削的身體不知什麼原因緊緊的蜷縮著,滑膩柔軟的雙腿閉得很緊,像一隻受傷的小獸。
皇甫手裏一片肌膚如玉,玩心一起,伸手在他潔白晶瑩的小臀上抓了一把,凝視他完美的臀線,她不住的抱怨,男孩子的身體還這麼完美,真是該遭雷劈——除了羞澀的躺在淡色毛發間的青芽還太過稚嫩。
她歎了口氣,視線無意間掃過他的臉龐,頓時仿佛被凍結了一般呆立不動。
抱錯人了吧,這哪裏是冷溟魚……長得根本不一樣……
水珠順著細膩如脂雪的肌膚往下趟,美麗的薄唇已失了一半的血色,細細的汗滲濕了鬢發,他的臉很蒼白,像冰一樣幾乎晶瑩剔透,說不出的高雅嫵媚。斑駁的水影迷離神秘,或濃或淡的打在他的臉上,如水仙般出塵的體香隨著繾綣的發絲,柔柔的撫過她的鼻。煙水的籠罩下,潔白的胴體如羊脂玉般純淨,如遠離軟紅塵暗自癡情的冷月,平日的淡然高貴全化成今日的虛弱無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