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九前三日,陸彥修、金孝章、俞無殊、歸元恭、施偉長、喬敬五、陸翼王、袁重其、朱望、子程、杓石、施又王、申楚均、唐有虞、張鶴鳴過虎邱送別,即席分得“丹”字西風倦客敝裘單,極目飛鴻振羽翰。南國浪遊孤劍冷,天涯話別一尊殘。放舟山稻村村熟,歸路江楓樹樹丹。秋色漸深人漸遠,虎邱明月待誰看。
秋望
寒煙落葉杏花村(杏花村去府治三裏,為郡人遊宴處),極目天涯斷客魂。武帝望仙門尚在,田橫蹈海島長存。荒殘前代兵戈地,蕭瑟清秋禾黍原。多少傷心須痛哭,臨風聲出又還吞。
舟夜同徐青山
彈琴夜不寐,風蕩水粼粼。山麓雲迷樹,春船月近人。
去秋客吳門有梅花舊約今春仲月之朔買舟南去 三首錄次首
東風二月寒猶甚,卻被梅花促客裝。掛席竟隨鷗鷺去,拍堤春水正茫茫。
吳山夫雲:天章父名鸞,字和鳴,明季為總兵官,守馬陵,客終於淮。天章又娶於淮,因家焉(集中有王任公者,其妻弟也)。為人坦易簡直,不樂仕進,雅好為詩,慷慨蒼深,意興豪肆。至於酒闌香炧,觸緒成吟,亦複流宕清華,纏綿婉約。過淮者無不延攬接納,唱酬無虛日。尤與劉勃安先生善,割所居之半以居勃安先生,晨夕俱樂,不知其為兩姓也。方蕭山毛初晴避難至淮,變姓名匿跡天寧寺中,人無知者,惟勃安先生及天章一見奇之,定交蕭寺中。後聞有蹤跡之者,遂藏之家,而日潔酒脯以飲食之。初晴每與勃安劉先生及天章飲,見堂前薜荔牆丹黃爛然,必徘徊其下,惻然發歎曰:“吾他日去淮,所難忘者,此薜荔牆矣。”又與友人劄雲:“韓王孫一漂母耳,而予之為漂母者無算。”正指勃安、天章諸君言也。後天章以不得於家人,還歸東昌,又徙之彭城,以無子故,削發為僧,後遂客死雲龍山下,家人各分所有散去。勃安先生為掇拾其遺稿,索初晴為之序以傳。今序載初晴集,而天章遺稿實未授梓,問之劉氏後人,已不知所在矣。勃安先生曾孫景文,予甥也,為予大索,得其生時所刻《南涉》雜詩一卷,《客苦吟》一卷,《梅約》一卷。予又從他處搜得數首,共得若幹篇。天章一生苦心吟詠,或不至泯滅失傳也。今天章母夫人墓及天章墓俱在劉氏兆域內,嵗時祭掃,一體無間,倪氏之不為若敖者,皆劉先生賜也。先生可謂不負死友矣,因附著之。
《柘塘脞錄》:黃岡杜於皇《一草庵記》:“吾友倪子天章,忽薙發為浮圖,一日語餘曰:‘吾既已僧矣,偃然而廬吾廬,非是也。吾向者之一草亭,今欲改以為庵奉西竺,名一草庵可矣。’”按,一草亭在淮安郡城西門內。而倪子,□山東人也,僑居構此亭於其室之左偏。茶村與天章同時友善,所言必得其實。□山《淮故》謂一草亭在湖嘴,非也。天章閱曆滄桑,故其詩蒼涼激楚,多淒怨之音。暮年漂泊,羈旅無歸,一皆發之於詩,如孤雁啼霜,哀猿叫月,歐陽子所謂窮而後工也。
蔣 楛
字荊名。吳人,流寓山陽。號天涯布衣。著有《天涯集》二卷。《誌·流寓》有傳。
題淮陰侯祠
長堤風塵昏,車馬日馳驟。上有古釣台,片石當寒溜。雲昔淮陰侯,家貧誌未就。於此獨垂綸,功名立宇宙。旁有漂母祠,基廢莫堂構。殘碑臥草間,半被泥間覆。入城甲第多,冠蓋亦輻輳。中餘韓侯祠,開府署其右。早暮鼓吹喧,荒祠無俎豆。榱桷久崩頹,相尋來外廐。庭除溲渤富,未許蓬蒿茂。侯雖馬上來,雄略本天授。不忘一飯恩,千金以為壽。安得遇高賢,揮金用意厚。憑吊各經心,修明複厥舊。
新城懷古
滄桑遞變誰與期,蟪蛄朝菌夫何知!我來淮陰踰一紀,鄉殊物換星屢移。卜居新城類村野,垝垣曠土連洿池。東鄰父老向餘道,此城全盛非今時。粉堞初新起百雉,人煙輻輳如布棋。翬飛鱗次陽翟賈,輕裘肥馬邯鄲兒。豈無城南韋與杜,鏘金鳴玉聲華垂。一朝大帥立藩鎮,飛揚跋扈生瘡痍。革命迄今遂瓦解,蜃樓海市安可追。更聞黃河嘯西郭,於今遷去漣水湄。廢興消長各有數,曠觀身世歸希夷。登陴翹首一長嘯,吾欲乘風飛上榑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