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劉春之死的真相公之於眾,洛陽城輿論嘩然。
這件在半年前被議論得熱火朝天的案子,居然是這樣結的案。
那個出手大方風流成性的曹公子,為贏得美人儀雅,竟然能想出這般陰損毒辣而讓人根本意想不到的點子。
洛陽愛吃龜肉的市民們後來吃龜都心有餘悸,先讓龜在陽光下曬一曬,看是不是曬腹龜,爾後才敢殺了蒸煮。當然這顯然是多此一舉,曬腹龜實在是罕見的很,千裏挑一,哪能這麼巧能碰上?
曹公子的入獄,讓很多人為儀雅可惜,也為曹琳可惜。
本以為曹大人頻繁出入曹府是對曹琳情有獨鍾,現在看來就是為案子的事情在不動聲色地查詢。不是嘛,那本《湯液經法》就是曹家收藏的。現在看來,曹大人是真借書,而不是打著借書的幌子去會佳人。而曹琳一次一次地去曹大人的官邸,大概是曹大人發現了曹醉的可疑之處,把曹琳召過來詢問。
當然或許他們之間真是有點情,但曹醉的案子一出,有情也隻能變無情了。
儀雅呢,那麼一個轟動洛陽城的美女,命運真是對她不公。嫁了劉春,劉春新婚夜就死了;嫁了曹醉,已經身懷有孕,曹醉卻身陷牢獄,也許會處斬。
紅顏薄命和紅顏禍水,她都占了。這樣的女人,再美,哪怕是絕世的容顏,都不能沾手。男人會因她而死的。
市民們議論紛紛,不謀而合的,是他們對曹操的聰明透頂英明果斷做事認真有一致的好感。他們都希望洛陽能在曹操治下,政治清明,法紀嚴明,百姓們安居樂業。
但事實總不能如人所願。在劉春之死案公布後沒幾天,曹操就接到了調令,要他去外地任新職。職位似乎是升了,實則是因為打死蹇圖得罪了蹇碩這個當今皇帝的寵臣,他不想讓曹操在京城得意下去,於是用明升暗降的方法把曹操踢出了京城。
離開洛陽前一晚,曹操到曹府來告別。曹琳在經過激烈痛苦的思想鬥爭後,還是接待了曹操。
“明天我就要離開洛陽了。”曹操說。
“曹大人前程遠大,不是我等薄命無福的女子所能牽絆的。”曹琳的語氣很冷淡,很客套。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問心無愧,”曹操說,“隻是,我不再企盼能夠有嗅到你天然體香的那一天。我很遺憾。”
“人生總是有遺憾的,”曹琳淡然說,“曹大人此去山高路遠,萬望保重。”
曹操凝望著眼前的女子,她的眼眸深處是強烈的淒婉的哀怨。
他不再說話,說了也無益。在他決心拘押曹醉的那日起,在他無視她的滿麵淚水之時,他和她,終將有緣無份。
曹操悵然走出曹琳的繡樓,曹琳沒有相送,她讓一個叫淩雪的丫環打著燈籠送曹操出府。曹操慢慢地走過藏書樓,走過曹醉的住所,走到花園時,他停了下來。
夜色中的花園並沒人影,初五的月牙兒陰慘慘地照著園中的一草一木。大麗菊在夜風中張揚著她們的花瓣,有著張牙舞爪的可怖;雛菊隻剩下淡紫色的花托,顯得淒涼無比;一片葉子打著旋兒輕輕地掉落在曹操麵前,他撿起來一看是片楓葉。
淩雪看曹操不再前行,於是默默地在前頭等著他。她看曹操凝神於一片楓葉,心裏為他們惋惜。淩雪知道小姐喜歡曹操,像曹操這般出眾的人材或許百年難遇。但小姐心裏糾結著血脈親情,那鮮紅的葉兒有如小姐滴血的心境。
此時,秋霜從後麵一路小跑,急急追過來。
“曹大人,小姐要我把這個交給你。”秋霜把一柄刀雙手捧著交給曹操。
曹操和淩雪都有些意外。曹操在月光下仔細打量,淩雪也把燈籠湊近過來,使他看得更分明些。
那是一把柄上鑲嵌著黃金的佩刀,很貴重的,名字叫“金錯刀”。曹琳把這刀贈予曹操,無疑是對他的未來的建功立業寄予厚望。
“美人贈我金錯刀……”曹操想起張衡一首著名的詩,那詩曾風靡一時。但他沒念下去,不是背不了,而是他做不到。
“何以報之英瓊瑤。”淩雪接上來說,她看著曹操,滿含期待。
但曹操身上並沒有美玉相回贈,正因為這原因,剛才他沒念下去。沒想到淩雪竟然讀過《四愁詩》,也許是曹琳特地教她的吧?曹操苦笑了。
在這個深秋的夜晚,曹操望著那彎淡淡的月牙兒,把刀從刀鞘中抽出,刀的寒光襯出了刀的鋒利,他用那把刀砍倒了花園中的一棵梅樹,看那樹被砍斷倒地時,曹操心裏湧起一股豪情:
美玉算什麼?你贈我的金錯刀,會使我擁有整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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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盡落花能幾醉》之《驚天奇案》全文完!
若親們有興致,可看之後的《瑟瑟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