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行老板和牛商一使眼色,倆人餓虎撲食,向我爺爺撲來。我爺爺身子一蹲,先是猛虎抱頭,而後猿猴亮臂,回身一個荷葉掌,分開五指,在牛商身上劃了一個圓,再看那廝,身上衣服已成條縷。眾人驚呼間,我爺爺退步穿掌,順風掃雪,一把抓住牛行老板提在半空,甩出丈餘,正砸在衣不蔽體的牛商身上。我爺爺獅子抱球、龍形撤步,用腳尖踏住二人的肚子,厲聲說道,大薊小薊,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是禿瘡……
胡說,你們看我還有禿瘡嗎?我爺爺摘下了帽子,一頭黑發茁壯地長在他青春的頭頂。
我爺爺和水葫蘆比武定在趙北口十二聯橋上。橋下是波光粼粼魚躍鳥飛的白洋澱。橋上是白發飄曳背駝腰彎的水葫蘆和孔武有力英姿勃發的我爺爺。大薊小薊們遠遠地在橋兩旁觀看。水葫蘆上步,右下塌掌左手挑旗。我爺爺迎門搬捶,上步拈手。水葫蘆單臂擒羊,我爺爺金雞抖翎。水葫蘆白鶴亮翅,我爺爺平地穿魚。水葫蘆猿猴獻果,我爺爺虎站山崗。水葫蘆撤步上下單劃手,我爺爺轉身左右蝴蝶拳。二人比到100回合,我爺爺招式一變,拳風凜冽起來。隻見他大劈大掛,起落鑽翻,密如風雨,快如抽鞭,勢如大河流水,奔騰咆哮,一瀉千裏。直搞得水葫蘆眼花繚亂精疲力竭,在我爺爺的拳陣裏無路可逃。水葫蘆悲愴地喊了一聲,柳菖蒲,我當年對不住你——喊完,他就越過橋欄杆,倒頭紮了下去。
水葫蘆沒有死。我爺爺把他救上來之後,他赤身反綁,自插荊條,跪在武館門前。我爺爺和大薊小薊把水葫蘆攙到正堂,給他鬆了綁繩,拔了荊條。水葫蘆一字一頓地說,從今以後,柳菖蒲就是這裏的館主了!
不久,日本鬼子來到了白洋澱。我爺爺柳菖蒲帶著武館的弟兄們參加了抗日武裝雁翎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