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沒有一個人回答我。
正當我苦悶不堪恨不得挖下眼睛重歸盲目的時候,一個男人走進了我的視線。那是一個夜晚。在一家酒吧。我獨自喝著悶酒,不停地唱著白天不懂夜的黑。那個男人就很紳士地提著幾瓶啤酒走到了我的麵前。他把所有的啤酒都嘭嘭地打開,然後就坐下和我喝酒。我們對視。奇怪,他竟然不怕我的眼睛!他鎮定地望著我說,我認識你,或者說我認識你的眼睛!我仔細地打量著他,我也認出了他,或者說我的眼睛認出了他,但一時又叫不上他的名字,但我知道我們彼此的眼睛是相當熟悉的。我們一杯一杯地喝著,一瓶一瓶地喝著,直到我醉倒在了酒桌上。夜深了,我由著他攙扶著,走出酒吧,也由著他把我帶到了他的住所。恍惚間,我覺得我是在自己的家裏。並且這樣的過程已經重複過無數次了。事實上,我的精神是這樣承認的,我的身體卻感到了男性的陌生。因此,我不得不推開男人的身體,一骨碌坐起來,有氣無力地問,你到底是誰?我怎麼就跟你回了家?男人也坐起來,點著一支煙,狠狠地吸了幾口,沙啞著嗓子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一個女人,在銀行作會計。為了支持他男人下海做生意,5年裏挪用了1300萬的公款。女人原以為男人賺了錢會很快將這窟窿堵上的。哪裏知道男人其實是個不會經商的人,東一筆款子,西一個合同的,沒少讓人欺騙。錢很快就沒了影兒。為此,女人美麗的眼睛才增添了那種狐媚,她不得不用這雙濕潤而狐媚的眼睛去和周圍的男人周旋,去逃避一次又一次的檢查,去吸引男人跳進她眼睛的深淵。但最後還是東窗事發了,男人女人全都被逮了起來。女人一人承擔了罪行。臨被槍斃之前,女人表示願意將那雙美麗的雙眼捐獻給主管這個案子的領導的盲女。作為交換條件,女人要求留男人一條活命。後來,檢察院將挪用的公款又追回了一大部分,餘下的男人也補上了。男人就出來了。出來以後的男人從頭做起,自己開了一個酒吧 ……
天哪,原來是這樣!聽了故事,我的眼睛突然就停電一樣黯淡了原有的光芒。哦,美麗的女囚,我就用你這雙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久久地。看著他,我的眼睛已經沒有了美麗和狐媚,而隻剩下無奈和柔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