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雨意雲情(1 / 2)

除夕夜是一個在情理之中、卻又在情理之外的不眠之夜。

青雲山光明頂所在處,唯有一條不足五尺寬的窄小山路可通達山頂。但現在的情形卻是,三天前上山的路口被一撥來曆不明的明教教徒不分晝夜的牢牢封住,而且這些人還手持左長老孫綿的手令:在除夕夜之前,任何明教教眾都不得攀上光明頂。

這封山之舉未嚐不可,畢竟孫綿聞得伍達通死訊後,不讓過多的教徒上山,也有可能是為了提防居心不軌之徒。

但是身為光明頂前哨的吳金鬥,居然沒有得到來自孫綿或者其他人的任何吩咐和留訊。這就好比,如果明教是一個大戶人家,那麼,伍達通這個主人死了,眾人依禮前來祭奠,可本該在前門負責迎接的仆人吳金鬥卻沒有得到孫綿這個大管家的指示,麵對前來祭奠的客人,隻能幹瞪眼,任眾人聚在門外,不知該如何處置。

這樣一想,這其中必有古怪。

丁胖子在得知這個消息後,眉頭大皺道:“左長老莫非和那王興一樣,都瘋了麼?普通教眾不得上山也就罷了,居然連我們這些護法都要拒之門外。”

他說的‘瘋了’,自然就是背叛的意思。

馮蓮娃神色困惑道:“明教眾人當中,孫長老是伍師叔最為信任之人。當年孟忘白孟教主悄然離開明教後,孫長老其實是最有資曆接替明教教主之位的,反觀伍師叔,除了徒有孟教主義子的身份外,在明教當中毫無資曆,根本沒有優勢。可孫長老卻偏偏力排眾議,將伍師叔擁立為明教教主。當年若無他的支持,伍師叔根本無法登上教主之位。

而且孫長老一向專心教義,不戀權位。縱使伍師叔死了,他也不可能暗中謀奪教主之位。或許,這封山之舉隻是孫長老的權宜之計。”

丁胖子因傷還躺在床上,卻不安分地嗤笑一聲道:“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孫長老會不會後悔當年擁立達通哥哥的事了。”

陳孤坐在簡陋的竹椅上,聽到這話,不由得暗笑一聲,這丁胖子估計是被王霸興背叛伍達通的事情打擊壞了,價值觀也趨向於人心本惡的方向了。但是,陳孤倒覺得這位左長老孫綿應該不會是什麼魑魅魍魎。

孫綿身為閩東明教左長老,在伍達通死後,他是接掌閩東明教最為合情合理之人,他如果真的覬覦教主之位,縱使伍達通的遺命不是傳位給他,但以他在明教的地位,隻要運用陽謀麵對麵的競爭,這個教主之位十有八九還是他的。所以他犯不著用封山這種隻會徒惹非議的下乘法子。

如此想來,這封山之舉應該是有更大的隱情。

可這隱情,陳孤是猜不透的。他對閩東明教的來龍去脈、往事故人掌握的情況,恐怕連一個普通教徒都不如,自然無法去推測誰會在其中參演搗鬼。

陳孤忽然看向了默不吭聲的關長青,不由得心思一動。

關長青和伍達通的死肯定脫不了關係,但無論是陳孤還是馮蓮娃,都不曾當麵說破。關長青自己也好似故作不知,一路上老老實實,從不離開眾人視線,實在叫人摸不準他真正的想法。

謀殺都是有動機的。哪怕是那些腦神經殘缺的人忽然看到某路人不順眼,便會上前砍上一刀致人死亡,這種動機雖然荒唐,但也是動機。可關長青顯然不會是這種腦神經殘缺的人,他謀害伍達通的動機,絕不可能是看伍達通不順眼了,他的動機隻會很複雜。

“關護法,不知你對這封山之舉有何見解?”

陳孤微微沉眉,不經意般的衝關長青問道。

關長青卻沒有被陳孤這突如其來的發問驚到,相反,他的神色依舊很淡定,仿佛心裏早就做好了被盤問的準備,那感覺就好像他本就打算開口說話,隻等著有人給他一個機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