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韓青,今年24歲.是土生土長的S城人.母親是我童年時代永遠的缺席者——她在我還未知事時就去世了.父親和母親的感情很好,在母親去世很多年後都沒有再娶.父親一直希望我長大後能夠像母親那樣優秀,所以當我還是很小的時候,他就送我去參加各式的訓練班.下午放晚學,他會到學校裏來,然後騎車帶我去舞蹈室練習.每次我都是極不情願的換上舞蹈鞋,然後表情漠然的跟著老師做動作.期間他就一直坐在旁邊看我練習.偶爾也會下樓去給我買來紅豆糕.練習結束後已經累得賊死,回去還要練上半個小時的毛筆字.有幾次我賭氣把筆扔了,哭鬧著說要是母親還在就不會讓他這樣欺負我了。他聽了歎息一聲,卻不多說什麼,隻是第二天又去買來新的補上.
那個時候,我年紀幼小.老想不明白為什麼父親總是讓我學著學那的,認為他一定是不喜歡我,才會想出這些法子來折磨我.我甚至是有些恨他的,心想,等我長大了,一定要跑得遠遠的,跑到一個他找不到我的地方藏起來,這樣我就自由了.
這個想法是很可笑的.現在有時想起來,總覺得自己當時是那麼傻.竟不能夠體會到父親的一片苦心.或許人就是這樣,隻有等自己也為人父母之後,才會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永遠都是父母,也隻有他們才肯不求回報的為我們付出.
隻是當我明白這個道理之後,已為時晚矣.我的父親,在去年去世了.他走得很突然,似乎沒有任何預兆.聽說早上還好好的,中午吃了飯準備休息,在藤椅上坐下後就再也沒有起來了.鄰居是在第二天早上發現的,打電話來讓我回去一趟.在火車上的時候,心裏有某種預感,他要離開我了.眼淚止不住的湧出眼眶.
在火葬廠見到他最後一麵.他就這樣安靜的躺在那裏,再也不能夠逼迫我做任何事了.我走過去憮摸他的臉.仔細的。想要把先前的虧欠都補回來。他在生前從來都不肯讓我碰他,說是女孩子應該矜持些,不能老纏著父親.一滴淚落到他的臉上,我忙伸手幫他拭去.又低下頭與他話別.以前也曾離開過他,每次他都諸多囑咐.記得多穿點衣服,不要節約錢,吃好點,沒錢了就給我打電話,記得~~~~"知道了."我嫌他羅嗦,粗暴的打斷他.然而現在卻是我在舍不得他.
後麵有人上來催促.狠下心來把頭別過,不再去看他.他終是被送了進去.再出來時隻得那麼一點點,裝在白瓷盒子裏.把他的骨灰抱在懷裏,卻再也沒有淚可以流出.我隻覺得很累,恍恍惚惚似在做夢.
回到家裏,把他的骨灰盒與母親的放在一處.雖然他沒有留下任何話,但我知道這一定是他心中最後所求.
看著滿屋子他用過的東西,有種錯覺似他還在.想起過去他待我的種種,心裏難過,又哭了起來.
回到學校後,我依舊會時常莫名的流淚.不過幸好那段時間在忙著實習,沒有多少閑時,心裏的悲傷也隨著時光的流逝漸漸淡了。
三個月後,我大學畢業。又忙著四處找房子,同學說他認識的一個女孩想要與人合租,見了麵知道她叫何西西,是個美發師,在餘喜路有間規模不算大也不算太小的店麵。店名就叫餘喜,我去過那,生意挺好的。
兩個人合租一套公寓總比一個人負擔要劃算得多.那時我還沒找到工作,父親留下的錢也被用得所剩無幾了。於是當即與她一拍即合,租了現在住的這套房子。
我和何西西將房子重新粉刷了一遍,又買來幾樣家具和日用品,這樣擺弄了幾下,似乎有那麼點家的感覺了。我將父親生前種的花全搬了過來,種到陽台上。夏天的夜晚花的香氣縈繞在周圍揮之不去,連夢裏都能夠聞到。
接下來就是找工作了,一張張的簡曆寄出去,有的是石牛如大海了無音信,也有的公司發來邀請。最終基於實力和發展前途等方麵的考慮,我選擇了S城最大的私有企業——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