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完,我便一個人空手外出旅遊。沒有查成績,誌願也沒填,學校還是旅遊回來補報的一個,自然,不好。
到了這裏,我依然沒有把學習當回事兒,很多人考前突擊,而我一直裸考,卻從未掛科。球場上依然可以看見那個帥氣卻又吊兒郎當的影子,優雅的站在角落裏,從不搶球。可一場賽打下來,全隊38分有32分都是我給拿下的。那些竊竊私語,我沒有在意,我實在不是一個喜歡聽人言論的人。
直到有天,我在網上無意看到一個帖子,是一個網名叫子夜的人發的,說她想要找一個人,一個具有如下特征的人,我看看那些外部特征,我覺得我都符合。於是加她開始聊天。
我無法用言語來表達我對她的那種迫切想要親近,想要在一起的感覺。
在這虛擬的世界裏,我學會了傾聽,學會了在乎一個人的想法。子夜話不是很多,可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她會帶動你的思維暢遊她的世界,一個與外界迥然不同的世外桃源。我說她太追求完美,你自己也有瑕疵不是?她卻回答:我要是完美了,幹嘛還要找你?不就是因為自己有缺陷,才想讓對方把缺陷補足?
子夜喜歡在空間裏隨意弄些文字,好多人進去逛,可偶爾也會塗鴉一下自己的心情。比如她會把自己的私生活曬在網上。我問為什麼,她說,人,就愛偷窺別人的隱私。再說了那些本來該屬於自己的隱私的,曬出來的次數多了,也就不算隱私了。而那些本來就不算什麼隱私的,一直沒拿出來,也就慢慢成了隱私。
有次,子夜寫了篇名文《額,又來月經了》的日誌,不過是發了張經期自己臉色的圖片在文裏,好多人跑去數落她。我也問原因,她說,不過是相互利用而已,我拿那個出來,不過是為了吸引訪客量;而他們,不過是群偷窺狂而已。
我問子夜為什麼把自己的所有情感都曬出來給人看,她卻說,我真曬出來了嗎?不,那不過是片段而已,而且還是最微不足道的片段,拿出來讓某些人心酸疼痛一下,她心裏比較舒服。
我問為什麼好好的要拿出來刺激人,她說自己被刺激了,怎麼可能不反擊?有仇不報跟有恩不還同樣可惡!再說那些人整天把自己現在的幸福曬出來,不就是想讓過去的人傷疼一回嗎?既然他無情,我怎麼那麼乖巧地順從,我最見不得的就是自己受傷。別人死活,我才懶得管呢!
子夜說他喜歡亨利米勒的粗野俗陋不羈卻又狂妄的思想,喜歡薩特跟波伏娃式的毫無靈肉牽絆的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喜歡梭羅的晦澀的文字和簡單的生活。
她說,你可以偽裝堅強,收起對對方的愛,但絕不能假意對自己明明很唾棄的人、很嗤之以鼻的事示好,這是虛偽!她說,你哪怕謾罵對方也不為過。感情本來就是用來發泄的,所以她任性,她自私,她狂妄,她不負責任。
子夜說初中時自己的一篇作文被評為零分,然後張榜公布,供全校引以為戒。當時語文老師在課堂上拿出來當眾朗讀的時候,全班同學在不知道是子夜的情況下依然不約而同地把頭齊刷刷地對向了子夜。我問為什麼,子夜隻發笑臉,並不言語。過了一會兒,回複,這就夠了,她的目的已經達到。看吧,自己果然具有像文中所說的那樣的知名度,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老師說我狂妄!可事實呢?所有人都知道,那果真是我。
同學說子夜不是普通人,要子夜加油。可現在,子夜竟會調侃自己,我以前就是仗著自己與眾不同才落的個今天這般田地: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子夜一直覺得自己不幹淨,從頭到腳,從外到內,可就是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洗滌,所以就喜歡狂風喜歡驟雨,想要迷失這個不幹淨的靈魂,想要枯竭,之後浴火重生。
在我終於跟她開始戀愛後,她開始有意無意向我提及見麵。我是知道她的模樣的,畢竟她從不避諱,總是把圖片曬在網上,醜陋的、清爽的、狼狽的、優雅的……跟真人上演一樣清晰,可我遲疑了。我怕她見了我這幅尊容,會轉身離開,並非我多麼不自信,不過是跟眾人一樣,隻要你愛她,在她麵前你總會覺得自己卑微,卑微到砂礫塵埃裏。所以我也就一直沒有給她見麵的機會。久之,我發現子夜對我不再熱情,以前她會說很多話給我聽,講很多故事給我,可現在她總是一言不發。而我,已經習慣了傾聽,每天聽不到她的心得,我自己也總沒有收獲。終於有天,子夜跟我說分手,說自己外遇了。
其實,我怎麼能怪她呢?戀愛一年了,一直素未謀麵,是我,也會厭倦。
我沒有放手,大家可能都會有想要拚命抓住不放的人,而子夜就是我想要抓住不放的那個。
隻是子夜太過刁蠻,她想要做的事總會以各種刁鑽的借口做下去,不達目的,決不罷休。她見用外遇已經不能使我鬆手,又開始說她之前的那點兒破事兒。說離簫現在沒了他竟也過得那麼幸福,她心裏很難過,她就見不得沒有她的人還可以活的下去。當時我很傷,我以為我的女人在因為別的男人而傷心,是個男人都會傷心的。可轉而一想,以子夜那個家夥的脾氣,她怎麼可能在乎別人的好壞,她向來有仇必報,有恩必還。離簫現在還那麼愛她,跟她怎麼可能有仇,若是他現在沒有女朋友指不定子夜還會忙著牽線搭橋;不對,那家夥那麼懶,也隻能任由離簫自由發展了,隻等到頭吃糖而已。於是,我又開始展開對子夜的攻勢,在我考完最後一門,直接做火車到xx找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