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計程車到底哪兒出的問題,車內的暖氣慢慢也停了下來,雖然門窗都關得緊緊的,但是先前的暖意還是一點一滴流逝,寒氣漸漸從腳底指尖爬上來。
司機用車載電台和同行在訴苦,修理廠的拖車也遲遲不見蹤影。透過噪聲很大時斷時續的電台,車內的三人都聽到消息說半夜預計還會持續暴雪,而這種惡劣的天氣已經引發了好幾起惡性連環撞車事件。
這種情形……林三元徹底無語了。她剛才不是沒有想過,實在沒辦法就跑去林玲家湊合一晚上,問題是林玲也不過租了一間單身公寓,她要擠擠是沒問題,如果多一個寧靜,好像就不太現實了。
“三元,你真的不用那麼著急,表哥從不騙我,他說馬上到,那就真的是很快可以趕過來啦。”寧靜好像看透了林三元沒有說出口的質疑,他抓著頭發反複強調。
“嗯,算了,現在急也沒有用。”林三元定下神,掏出錢包打算先把車資付給司機。
“我來就好,三元,我不能讓女士付錢。”寧靜立刻把她的手攔回來,認真地說,“表哥知道會笑死我的,你給我留點麵子吧。”
看樣子這位表哥在他心中有很重的地位呢,林三元聽他如果高頻率地提及一個人,不由湧起一點好奇。“你的表哥,年紀大你很多嗎?”
“當然不是,他隻是大我幾個月而已。我們家表哥表弟一大掛,如果把父母兩邊親戚的小孩子都算起來,差不多有十幾個吧,不過我和表哥感情最好。”說到熟悉的人,寧靜一反平時的口拙,熱切地向林三元介紹起這位了不起的表哥。
“你們感情真好。我姑姑家的孩子明明比我小四五歲,從來都不肯叫我表姐,每次都喊名字的。”林三元聽他說著一些細碎的童年往事,不由心生羨慕。她身為家中唯一的孩子,成長的過程不免有些寂寞,雖然也有親戚家的表兄弟姐妹,但好像一直就走得不近。
“表哥他……很不容易……”好像想起一些不愉快的記憶,有一霎,寧靜甚至皺起眉,喃喃低聲說出這麼一句。
說曹操,曹操到。前方的拐角處遠遠出現打亮的霧燈,接著一輛房車悄無聲息滑近,停在路邊。
“走吧,我們可以回家了。”寧靜看到熟悉的車身,喜形於色,拉著林三元過鑽出計程車跑過去。
重新回到一個溫暖的空間,林三元這才發現自己有多冷。先前凍得麻木的雙手和腿腳慢慢恢複知覺,整個身體開始輕輕打顫。
“阿靜,這種天氣你怎麼會玩到這麼晚?”疏淡的語氣裏聽得出不滿和責備,看來這位表哥脾氣不是太好呢。因為車內沒開燈,林三元又坐在後排,根本看不太清楚這位表哥的長相,隻是透過上方的後視鏡看到駕車的人有一雙淩厲的眼睛。
“嗯,很少有機會出來玩,所以一不小心就忘了時間。”寧靜好像根本不在乎他的責備,乖乖地回答,甚至附贈一枚溫和乖巧的微笑。
“最近工作很順利嗎?”
“還行啊,上次的CASE做完了。”
“手上沒事了,所以就跑出來花天酒地?”表哥側過頭掃了他一眼,輕輕哼笑了一聲。
“嗬嗬。”寧靜也不反駁,隻是好脾氣地笑著。畢竟他是麻煩到人家了,被人家念幾句也挺正常。
“寧靜是我認識的最不花天酒地的男生,表哥你這麼說就不太公平了。他性格這麼內向,多認識一些朋友不是挺好嗎?”有些看不過眼寧靜被人“欺負”,林三元不服氣地小聲為“兄弟”出頭。
“也得看是怎麼樣的朋友吧。狐朋狗友、酒肉朋友,我想認識得越少越好,與其被人家帶壞,不如在家老老實實當宅男。對吧,阿靜?”駕車的人冷笑一聲,輕慢的聲調說出不帶一個髒字卻明顯是罵人的話。末了還把球踢到副駕座位上那個一臉溫良的表弟身上。
“什麼叫狐朋狗友?我們都是正正經經的上班族,本本分分過日子的好市民,表哥你這麼說太偏頗了!你不尊重我們,至少尊重一下你的表弟吧。他是成年人,有分辨善惡是非的能力,你幹嘛一直一直像老母雞一樣咯咯噠噠叫個不停?”所謂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林三元一向不是壞脾氣的人,也很致力於和四周的人建立良好的互動關係,但是碰到這位表哥大人,不知道為什麼她三兩下就被挑得火氣節節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