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氣吹綠野,梅雨灑芳田。在這連綿不絕的春雨中,一行車隊緩緩行進中。車上裝著奇花異草,每個馬車都插著印有龍爪的小旗,這是江東龍家的運輸商隊。在車隊中間一輛不顯眼的馬車裏坐著龍家第三繼承人龍賀天,他是這個車隊的主人。車隊突然停了下來,很快有下人來稟:“有個綠衣男子在前麵攔車。”龍賀天眼睛微閉:“趕走便是。”來稟告的人直接跪趴在泥濘的路邊:“綠衣男子實力高深,恕屬下無能。”龍賀天睜開雙眼,幽暗的馬車內仿佛有亮光一閃。他撩開馬車門簾,露出半個身子皺著眉頭看向天空,猶豫著是否將這煩人的梅雨驅散一會。“一定要我去?”龍賀天眼光閃動,那煉氣9層距築基隻有一線之差的下人渾身顫抖,牙齒關節上下打架,情急之下隻得死命在那泥水地裏磕頭。龍賀天豎起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攏按壓著太陽穴偏過頭道:“真是讓人頭疼啊,你們這幫家夥。”說罷從手中丟出一把飛劍,飛劍放大至床板大小。隨著龍賀天踏出馬車,一個散發著白光的圓形法盾在他周圍撐開。此盾是天工會王老近年所做,在拍賣會上賣出了五千萬的高價。其性能奇佳,可抵擋金丹期以下所有攻擊,金丹期的攻擊也是可擋得一百多招,全力運轉下可擋元嬰一成的一招攻勢。而如此得力的法器卻被龍賀天當做遮風擋雨的工具,讓人不知該感歎法器寶珠蒙灰好,抑或羨慕江東龍家的財大氣粗。從車隊中間飛到前頭不過一個呼吸之間,龍賀天一眼就看到車隊前頭的古怪男子,說他怪是因為他穿戴著綠色大衣,綠色大帽,衣著樣式醜陋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個毫無審美的新衣匠所做,全身上下被一團綠色包裹,綿綿春雨將他的綠衣打濕,綠色越發深暗起來,仿佛發了黴的西瓜。龍賀天接著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眾人,其身上的龍興商會製服令他內心一陣膩歪。修道者力求念頭通達,於是龍賀天出手將地上還在哀號的傷者殺了。“為戰而死的人賞金加倍,但是我不允許弱者的哀號!”修仙者的狠辣可見一角。“主事的人來了?那好,我要打劫。”綠衣下的聲音是個渾厚的男聲。龍賀天轉頭看了看周圍驚愕的眾人才知道自己沒有做夢,耳朵裏傳來的確實是“我要打劫。”龍賀天臉色不變:“敢打劫我龍家的人想必本事高強,不知閣下如何才能放我們走。”“哦?這就認了,我很奇怪唉,不知可否告知因何。”龍賀天淡淡一笑:“我這趟貨物不過爾爾,閣下若想拿走也無妨。”“這可不是財物問題,是名譽問題吧,你龍家看上挺大勢力的啊,被我這個無名小卒打劫而不還手?豈不是讓世人笑掉大牙!”“閣下一身元嬰蛇王皮,我不過一小小金丹,如何能反抗,還不如拱手而降,免得自取其辱。”“你是金丹不假,可你身後的老者可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出竅期啊!你完全可以反抗的嘛。”龍賀天揉了揉太陽穴,他知道自己遇上了那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怪人了,事情麻煩了。“展叔,出來吧,人家都看到你了。”隨著龍賀天的話語,車隊後麵一道白光電射而來,一位中年老帥哥懸於龍賀天麵前,迎風而立。“前輩實力深不可測,應當無物不缺,如今想要些許財物,自然是有江湖之急,我龍家好客之名廣為流傳,小小敬意可結交道友之好,亦是趣事一樁。”“你可是出竅期高手唉,不應該霸氣外露,讓我滾蛋嗎?”中年老帥哥搖了搖頭:“似我這般出竅期在人族亦有六萬左右,更別說比人族數量更多的妖族,出竅期不過是隻求自保,如何能在用元嬰蛇皮王做衣的前輩麵前裝大個。”“人族數量已經有那麼多了嗎!?”言語中略帶點驚訝,中年老帥哥欣喜道:“前輩是妖族中人嗎?我們龍家老祖宗是龍王,不知是否能給個麵子,當然前輩想要的財物,我們雙手奉上。”綠色大衣傳來一陣笑聲:“哈哈哈哈,龍王子孫?”中年老帥哥麵帶微笑,負手而立。龍賀天挺胸抬頭。確實龍王是塊好招牌,在活了一萬年的老龍王麵前,不論人族或是妖族都會給幾分薄麵的。“不給。”淡淡的話語如石頭落地一般,低沉而有力。笑容在中年老帥哥臉上僵住。“前輩,我們已經忍讓再三了。”展叔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不愧是幾代世家的傳承教養。“所以呢?”如此無辜的反問好像攔路打劫天經地義一般。龍賀天聞言大怒,向前一步靈力引而待發,腳下巨劍光華閃動:“展叔別廢話了,此人定是我龍家死敵,直接動手吧。”展叔向後一招手:“我既然站了出來,那還輪不到賀天少爺出手。”龍賀天聞言不甘後退一步:“展叔當心了。”那欠揍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一起上不是江湖規矩嗎?”展叔淡淡一笑:“前輩說笑了,憑我出竅期的實力若是輸了,那賀天少爺如何能動前輩一根毫毛呢,群毆之事乃瓜皮凡人所行之事,吾等修仙真人豈能如此行事。”展叔頓了頓:“吾乃江東龍家龍展濤,修行兩百七十年,如今出竅期六成。修為不精,還請前輩指教。”“瓜皮凡人是什麼意思?還有你修為不精管我什麼事?還有為什麼你從一出現就一直叫我前輩?”展叔終於忍受不住這種明知故問的問題,大喝一聲靈力噴薄而出,從衣袖中拋出一顆散發藍光的珠子,直直衝向那綠衣男子。這一擊風雲變幻,天上陰雲被席卷而去帶著尾旋,從龍賀天那邊看,這招就像一個巨人所用的錐子一般,其威力不言而語,這展叔為避免托大竟全力施為!此招一出,展叔臉色蒼白,渾身靈力俱失,在空中晃了晃。“展叔!”龍賀天驚叫一聲,急欲去扶。展叔虛按一手示意自己沒事,一手從儲物戒指拿出幾顆丹藥凝神恢複。而招數煙霧散去,但那綠色身影依舊在那挺立。龍賀天忍不住握緊雙拳。“冷靜點!賀天少爺。”展叔溫文爾雅的聲音提高了一個聲調,“哇噻,出竅期一擊可真是難擋唉!”展叔一字一句道:“前輩法力高強,晚輩出招已是自討欺辱。但龍家榮耀決不能在我手裏被侮辱,前輩再出言不遜,我拚死也要咬下一口肉。”說罷全身靈力顫動,竟不顧身體脫力欲與之死戰。“嘻嘻,那好吧,我並不打算要你們的命,我收回剛才的話。那麼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隻要能回答的,晚輩自然會說。”展叔平複顫動的靈力,凝而不發。“那麼第一個問題,你一出現就叫我前輩,這是為什麼?”“前輩一身元嬰蛇王皮,不是實力高深就是世家弟子,而晚輩對前輩的毫無感應,不是實力比晚輩高出幾倍,就是瓜皮凡人,綜上所述必是比晚輩更強的強者。”“唉唉,你等等。瓜皮凡人是怎麼回事?”展叔很是無語的說:“凡人既愚蠢又事多,西南地區常以瓜皮稱呼那些愚蠢的凡人,久而久之便成了慣稱。”“哦,原來如此,那你之前動手之前為什麼要自報修為?而且還要我指教你?”展叔心想:這老妖怪不知閉關多久,連此事也未知。聽聞妖怪出關後身體虛弱需要吃人進補,凶多吉少啊!展叔內心翻江倒海,臉上陰晴不定。“唉,問你話呢!想什麼呢,是不是要反抗一下啊?”展叔勉強定下心神說道:“此乃如今修仙界約定成俗之事,隻因保護各個階段的修仙者。”“啊?這怎麼保護法?”展叔看了龍賀天一眼:“就拿賀天少爺舉例吧!”龍賀天擺擺手:“展叔你說吧,沒事的。”展叔對著龍賀天一點頭,又接著說:“我賀天少爺乃龍家第三繼承人,是天生修仙種……”綠色男子又驚訝的說:“天生修仙種?這是個怎麼天生法?”展叔對這個可能來自遠古時期的老不死的一驚一乍已經適應了,帶著羨慕的眼神看著龍賀天道:“天生修仙種是對修仙者後代的說法,修仙者在經過對自身的修煉後脫離瓜皮的……”“瓜皮……哦,是那個意思,沒事,你接著說。”展叔無奈的歎了口氣接著剛才的話語:“脫離瓜皮的範圍,而其生下來的後代自然可以遺傳其父母的力量。”“這不就是妖族血脈之說嗎?”展叔搖搖頭:“隻要開靈智,妖與人又有何區別。從天道來看,人族從來都不受任何優待。要知道‘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血脈並非隻有妖族專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