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之上。
蒼茫的夜色下,一個不知身著何物的強者,看著下方的立於山頭崖邊的淩辰,嘴角微微翹起,一抹微笑綻在臉上,若有人在場,定會發現此人的麵貌與淩辰竟是出乎意料的相似,看去與淩戰無異,那抹微笑,是其深藏心底的父愛嗎?……
夜色漸漸深了。淩辰漠然地看著月色消散的蒼穹。
“嗷!”淩辰驚慌地迅速顧盼著四周,欲要揪出那竄進雲層裏的皓月身影,那緊張的表情看去卻有些滑稽。但若有人看久便會發現,雙眸中映著地這個執著男孩的身影,心中卻是會猛地一觸,不自主地一酸。而雙眸中晶瑩的液體,就像是那清晨的朝露一般,不經意間便滴落在腳下的綠草之上。
皓月終究沒能再出現,淩辰落寞地獨自坐在地上,不時朝深邃的蒼穹看去,然而入眼依舊是寂寥般的黑,傳入心底的依舊是一片空寂。
那片浩瀚的星海呢?那在星海搖蕩的古船呢?那古船之上擺渡著的身影呢?……
夜風,無意中在天地間飄揚,微微拂過淩辰的麵龐,就像是黑夜冰涼的玉手,膚如凝脂、白嫩而修長,觸到淩辰的皮膚卻是一番寒徹骨,怎樣的冰涼?在淩辰的心間久久不消不融。
天,朦朦朧朧地發出了些亮光,淩辰站立起來,放眼望向了山下山前的連綿山穀,對麵的山似隻巨獸,溫和而安靜地臥在黑夜的懷抱裏,山腰處一片白霧氤氳,看去宛如一層白紗,蒙住了巨獸的可怕麵容,夜涼如水,淩辰渾身猛地一顫。
不知不覺,已是初秋,自進入山穀,也在這危機四伏的山脈中行走了數個月,時光流水過,那宗族內的千年盛會,便要在赤龍仙山開始了,那又是怎樣的一種奇景?
淩辰心間一片迷茫,卻是閃過了一絲清醒,雙眸中的血黑之色也漸漸褪去,靜默許久,喃喃道:“父親……你在古,古船上擺渡嗎……?那條河,能不能,不要是忘川河?”
清醒片刻,心中的那股魔性便又是再次發難,淩辰雙眸再次鍍上了黑色,挺立的胸膛也微微弓起,就如一隻生活於荒野的長臂猿猴一般,口中不時發出幾聲獸吼,其內,又有著幾分淒涼、幾分思戀?
陽光射來了,透過了重重的雲霧,射在了淩辰身上,來自秋夜的那股水般的涼,也逐漸褪去了,渾身一片溫暖,隻是不知,心中那片地方,是否也如這裏一般陽光四射?
“嗷……”淩辰迫切地欲要發出清晰的人語,卻發現自己的意識雖然清醒了,但整個身體卻又是受控於體內的那顆遭魔氣熏染的內心。
魔心之處。
仙心之上沾著點點斑駁的黑跡,看去也在魔心之下受了不小的重創,但,歇息片刻,仙心就如淩辰一般,執滯地堅持著,執迷地順著心中的執念堅定地走去。
許久,淩辰體內沒有一絲聲響,隻有點點如蟲鳴般輕微的“噝”聲四處蔓延,再望向那顆魔心處,仙心竟融入魔心之中,半清半烏,玄妙無比,卻是慢慢地互相消融,淩辰的意識在仙心對魔心的壓製下,徹底地舒展開來!
……
淩辰在山脈的叢林中快速穿行著,卻是毫無目的,心中一片迷茫。“唉呀,今天的太陽真是好啊……哈……”在其快速穿行之時,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慵懶的聲音,聲音中透著些許蒼老和戲謔,而後又如剛睡醒般打了個哈欠。
聲音剛剛傳入耳畔,一下子便觸到了心底,淩辰飛速奔跑的身形明顯地一震,劇烈地顫抖起來,熟悉的聲音在其腦中回蕩著,淩辰的意識狂喜地呐喊著。
“小子,這麼久沒見麵了,你不會把我給忘了吧。”那道聲音嘿嘿笑道,看向了被陽光籠罩著的淩辰。
和煦的暖陽穿過層層疊疊的巨大林葉,斑斕的色彩在淩辰的麵龐上跳動著,那雙血黑的雙眸在陽光下格外醒目。
“臭小子!你師父出關了!”那道聲音見淩辰遲遲未曾轉身看他一眼,變得有些慍怒,不過那些許的怒氣之中,卻是含著十足的笑意。
淩辰咧出一絲冷笑,卻仍未回頭,那道執著的身影卻是摻進了些許的魔氣,猙獰而可怕。
天遊老祖眉頭微微一皺,微笑一下,踏步朝淩辰走去,淩辰猛然桀桀怪笑一聲,趁著天遊老祖走來停頓之時,飛速轉頭的同時,伸出了覆蓋著青鱗的手,鋒銳的利爪在陽光下閃著寒光,狠狠地朝天遊老祖的脖頸處劃去!
天遊老祖心中猛的一驚,猝不及防之下,曾經身為至強者的那份直覺使他在利爪割下自己的腦袋前飛速暴退,那強烈到極點的罡風甚至已經實質化,就如一道刀芒,雖沒有劃開天遊的脖頸,卻也將天遊那縷蒼白的長眉切下了一縷,散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