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慶幸這匹是戰馬,換作別的馬早就跑了,到時候她得哭死。
愈接近雪山,人煙就越少,有時幾天都尋不到投宿的人家,孟冷煙就吃著自己帶的幹糧,燃起火來,將一鍋雪水給化了,她帶的水早就結冰。每夜每夜她都睡不著,想,天氣如此惡劣,這麼多天,沈渝即使當時不死,也會被凍死到時候她要怎麼辦呢。
這個念頭很快被打斷,這不可能,他一定活著。
有時風擊打的狠了,她匍匐在馬背上,不斷催促著精疲力盡的戰馬,長長的眼睫毛上粘滿了雪花。
終於,她來到廝殺的戰場上,滾落下馬,如同一團紅色的火焰在雪地燃燒。
地上的屍體已經被雪覆蓋,地麵上凸顯一個個人形,這個地方比其他地方厚得多,也就當曉得這裏的死人一個疊一個。
這種情況下,雪大多會停,然而這個時候雪卻越下越大,這也為孟冷煙尋到沈渝增添了難度,說不定都會死在這兒。
若是死在這兒,到底是稱了孟冷煙的心意,四國又怎樣,莫非卿又算什麼,大雪一埋,他倆總歸是在一處的。
孟冷煙開始挖人,好不容易刨出一個人,結果不是。
其實這也能從側麵瞧出孟冷煙與沈渝確實無緣,她千裏迢迢來到這裏,這算是老天眷顧,若他倆有緣,就應當第一個刨到的就是沈渝,這表明他倆有份無緣。
孟冷煙刨開一具,不是,她繼續刨,她得手早就被凍的裂開,如今在雪地裏一挖,鮮血立刻如泉湧出,染在雪地上,如同點點梅花。
大雪很快將鬥篷上覆蓋了一層,孟冷煙一共挖了一千五百三十七具,才從底下的底下將沈渝挖出來。
孟冷煙將臉湊上去,沈渝還有微弱的鼻息,多日的疲憊化作眼淚流出,她抱著沈渝,哭道“我就知道我應當來的”
孟冷煙的馬已經跑了,她扶起沈渝,將他背在自己背上,順手拿起地上的矛當拐杖撐著。
“阿雪”背上的沈渝喃喃道。
孟冷煙停住,仔細聽,似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阿雪”沈渝眼睛未開,隻是無意識的喃喃。
孟冷煙擦幹的眼淚又一次流出來,她立刻回應“是我,我來了”
待天黑,孟冷煙找到一個山洞,將沈渝放入,順便拾掇拾掇樹葉子,燒了一堆火。
沈渝是個聰明人,他心知大雪來了,又沒有人過來救他,便費盡力氣將周圍的死人扯到自己身上,以此禦寒,才得以活命。
孟冷煙小心的給他處理了一下傷口,將自己禦寒的袍子給了他。
半夜,沈渝開始發高燒。
孟冷煙急的不得了,取了雪水為他降溫,一口一口碾轉在他唇上,強迫他喝水。
洞外狂風夾雜著雪花,帶著淩厲的聲音呼嘯而過。
大雪兩天後就停了。
沈渝其中醒過一次,燒的神誌不清,他模模糊糊瞧著麵前的人影,輕聲道“阿雪”
孟冷煙瞧著沈渝說話了,連忙去將他抱在懷裏,柔聲問道“你怎麼樣了”
沈渝道“阿雪你來了,我還,還以為再也瞧不見你了”
孟冷煙哭著說“你不要這樣,要好起來,不然,不然我就真改嫁去了”沈渝道“你不會有機會的”
沈渝轉眼又昏了過去。
大雪停後,沈渝的燒也停了,孟冷煙將他用鬥篷仔細裹好,背著他,一手扶著他,一手支撐著矛,艱難的走出去。
老天眷顧她尋到沈渝,運氣似乎就這樣到頭,她迷路了,接連轉了好幾圈都沒走出去。
孟冷煙心急,背著沈渝一個大活人走不快,一急之下一腳踩空,她連同沈渝一同滾落下去。
這個坡上有幾個木樁子,大約有人在這裏砍了樹,孟冷煙護著沈渝,腰部,手臂與小腿狠狠的撞在樹樁上,疼的她半天站不起來,待站起來,第一件事便是去瞧瞧沈渝有事沒,沈渝完好無損,她長籲一口氣,還好沈渝無事。
這裏既然有樹樁,就代表附近有人家,她就要走出去了。
果然,山腳不遠下有一戶獵戶,孟冷煙將沈渝往上提了提,敲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