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莫非卿的請帖是在第二月的月底,格桑花開的日子。
孟冷煙處理完了這一月的賬簿,正在喂魚,莫非卿身邊的丫頭便招呼不打一聲走進來,道“王妃,這是我家小姐給你的請帖,請你後日去格桑山上賞花”
這個丫頭神情踞傲,孟冷煙頗為不喜,那莫非卿還不是府中人呢,她丫頭就敢踩王妃頭上來了,真是欺人太甚。
孟冷煙淡淡一笑,語釵立刻會意,端出一副教訓人的架子出來,道“你這是與王妃說話的口氣麼,且不說你家小姐在這裏還是客,就算是老王妃的丫頭,也不敢如此對王妃說話!”
那丫頭臉色通紅,道“你……”
孟冷煙道“語釵,算了,打她二十棍子扔出去就是”
那丫頭終於曉得怕了,但還是死鴨子嘴硬,道“我是我家小姐的人,你沒有資格打我”
孟冷煙眼神一寒,麵上卻仍是笑著,道“既然如此,你得罪的是我,我總有資格打你,隻是我不知輕重,恐怕比別人下手要重些,你多擔待擔待”
不等那丫頭逃跑,孟冷煙就讓人將門給栓上了,語釵從雜房拿出一根粗大的棍子,孟冷煙掂在手中,直接打了過去。
孟冷煙自幼學武,許多武器都能舞出招式,同樣也知道如何打最痛,卻不會死人。
孟冷煙一身青衣,舞出一朵綻放的青蓮,一共打了對方二十棍。
打完了,孟冷煙將棍子一扔,令人將她扔出去。
誰也沒說這件事兒,仿佛孟冷煙什麼也沒做,語釵不解,認為莫非卿既然存了心來挑釁,那豈有不來鬧事之理。
孟冷煙遙望遠山,道“她這兩個月來一直躲著我,昨日隻是來送個信,這大戲恐怕明日才能出場”
第二日,孟冷煙輕裝出行,語釵拿了個包袱皮,裏頭包著糕點盒子,這包袱皮據說是海外瀛洲進貢,家人出行鋪在地上,用於增進感情。
孟冷煙與語釵早早兒的就在格桑山腳下等著,左等右等,日頭漸漸上升,直到中午,莫非卿才姍姍來遲。
莫非卿坐了一個四人抬的軟轎,周圍還跟了兩個婆子兩個丫鬟,孟冷煙悠悠道“賞個花兒,跟這麼多人,憑白掃了興致”
一個婆子不冷不熱道“王妃有所不知,咱們莫姑娘如今身體不適,不能怠慢了”
孟冷煙撚了一把團扇,並不說話,語釵笑道“嘖嘖,怠慢不得莫姑娘,倒是能怠慢我們公主,在我們寧國,公主坐著郡主就得站著,公主站著郡主就得跪著,不成想你們這玉國的規矩竟是反過來的”
婆子立刻跪下,不住抽自己嘴巴子,生怕孟冷煙一個不高興自己過來抽,打碎了她滿口的牙。
一雙手打轎簾中伸出來,製止了婆子的自殘行為,莫非卿從裏頭出來,穿著一身寬鬆的衣服,道“我不坐轎了,我們一起走”
語釵道“原來莫大小姐需要這麼多人伺候”
莫非卿臉色不甚好看,語釵又道“你不過是個郡主,我家公主且隻帶了我一個,你帶這麼多人恐怕不合規矩”
孟冷煙道“帶個貼身的就行了”
說罷,她先往山上去,莫非卿臉色變幻良久,還是隻帶了一個丫鬟跟上去。
滿山遍野的格桑花甚是好看,她們此行的地點是山頂的天池。
這個山是一座死火山,多年不曾爆發,久而久之就長滿了格桑花,而原先噴火的地點也常年積水,成了一處天池。
語釵將包袱皮鋪好,放上糕點,便與莫非卿帶來的丫鬟遠遠站著。
那丫鬟本不願遠站,孟冷煙對她柔和笑道“你難道還害怕我吃了你家郡主麼”
丫鬟害怕孟冷煙,便遠遠退了。
兩人吃了糕點,去天池邊上看風景,湖麵波光粼粼,往下一看,湖水由澄澈漸漸過渡成深藍,深不見底,莫非卿道“我懷孕了”
孟冷煙麵無表情,心中難過的要死,道“懷孕了”
莫非卿笑的很明亮,道“我懷的是沈家長孫,況且阿渝愛我,你這樣糾結著,於你又有什麼益處”
孟冷煙道“冒充的永遠是冒充的,沈渝總有一天會發現,你憑什麼帶上我的麵具冒充我”
莫非卿道“他現在認我,何況我還懷了他的孩子”
孟冷煙看著她,突然笑了,道“那你還跟我一起站在這兒”
她心中波濤洶湧,難怪那次潤王妃模模糊糊的說什麼沈家子孫不能流落在外,原來是指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