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蔣雪顏後,雲宛獨自返回了三樓的臥室休息。
剛走進臥室,陸赫軒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詢問雲宛是否有按照自己的叮囑吃飯吃藥。
雲宛在無奈之餘,心中也十分感動,忙告訴他自己已經吃好喝好,正準備休息一下。聽到雲宛要休息,陸赫軒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便掛了電話。
關於蔣雪顏的來訪,雲宛並沒有第一時間告訴陸赫軒。
不是想要隱瞞,隻是因為到現在她都還有些分不清楚是夢裏還是現實。
在家中與蔣雪顏見麵,少了在外的那種偽裝,多了幾分真實。她從小到大不知道幻想了多久,今天以這樣的方式實現,她突然有點飄飄然起來。
睡在床上,雲宛卻半點睡意都沒有,腦海裏始終都是之前和蔣雪顏相處的畫麵。
短短幾個小時,卻讓她覺得用一生去換都值得。
‘該滿足了吧,比起其他人,我已經幸運多了。’雲宛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她口中的其他人,指的是那些和她一起被殘酷對待的孩子,他們之中有人早早的死去,也有人像她這樣活了下來。
但是,能夠擺脫組織控製,重獲自由,如她這樣還找到自己親人的人,恐怕真的沒有。
雲宛從來都不是一個怯懦的人,更不是一個猶豫的人。
可是在親情麵前,她卻有些不知所措了。
或許是因為太在乎,所以害怕。
害怕靠得太近,又怕離得太遠。
也就是因為這種感覺一直困擾著雲宛,所以對於雲家,她一直拿不定主意。
無論是Dylan,還是陸赫軒,都問過她是否想要去雲家認親。她心中渴望,卻又害怕。渴望親人帶來的溫暖,又害怕真正走到那一步,期盼中的親情會讓她失望。
至少,目前所掌握的資料中,她覺得失望的可能性很大。
她的嫂子,是自己男人的前女友。哥哥更是橫刀奪愛,插足了陸赫軒之前的那段感情。無論對錯,如果幾人之間突然變成親人,恐怕彼此都會很尷尬吧。
而她唯一的妹妹,卻鍾情於陸赫軒,姐妹兩人看上了同一個男人,這樣狗血的事情,怎麼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每次想起來,雲宛眉宇間都會浮現出懊惱的神色。
還有就是深深的無力感。
還未靠近,就已經有無數困難了,真的靠近了,會不會有其他的麻煩?
她真的不是一個喜歡麻煩的人。
似乎,現在與蔣雪顏這樣的接觸,已經是最好的一情況了。
雲宛歎了口氣,打住了思緒。
有些事,不是能夠用大腦計算出來的,或許,順其自然也是一種好的方法。
……
另一邊,蔣雪顏從雲宛那裏告辭之後,心中也不平靜。
坐在車上沒有吩咐司機去別的地方,而是直接返回了雲家。
雲宛那不經意的習慣動作,似乎打開了蔣雪顏刻意封塵的記憶匣子,讓她腦海裏浮現的全是二十多年前的記憶。
那些記憶裏,每一個畫麵,都有一個漂亮、聰穎的女孩。
那是她的女兒,她的大女兒。
從成為母親之前,她就希望有一個貼心的女兒。可惜,第一胎是個兒子,雖然不如意,卻也滿足了雲家繼承人的需要。
第二胎終於得償所願,她幾乎把這個女兒疼得入心入肺。
卻不想,才短短幾年,老天就那麼殘忍的把她從自己身邊奪走。
雖然如今還有一個女兒在身邊,但是對於蔣雪顏來說,那份感情不是任何人能夠替代的。雲宛失蹤之後,那些屬於雲宛的記憶都被她埋藏在心底。
雖然這些年過去了,她似乎看上去已經看開了許多。但是,卻沒有人知道,那些記憶她至今都不敢觸碰,害怕一旦打開,自己就會被思念和痛苦吞噬。
她不像雲子衝,有著偌大的事業需要打理,對家庭投入的精力不多。她是傳統的女人,一輩子就圍著家庭和孩子、丈夫打轉。
所以,這些對她來說就是一切,是她的生命。
長女的意外,就好像切割掉了她三分之一的生命,在她的人生中形成了一道永遠不可結痂的疤痕。
將脖子上多年來一直掛著的項鏈放在手中,蔣雪顏小心翼翼的打開那早已經過時多年的心形吊墜,那張被自己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照片出現在她的眼前。
突然間,心中的酸脹如同潮水一般湧向雙眼,熱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從眼眶滴落。
“夫人,您沒事吧。”雖然是無聲的哭泣,卻還是驚動了開車的司機。
其實,從蔣雪顏上車後,司機就察覺到了自己主子的心不在焉。所以一路上,他都通過後視鏡小心翼翼的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