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籌交錯間,一片歌舞升平。
玉簫瞪著麵前的那杯酒,遲疑著要不要喝下去。碧綠色的琉璃石杯,盛滿了玫瑰紅的液體,一直溢到杯口,泛出細碎的鑽石般的光芒和醇厚的酒香,像媚笑的魔鬼般誘人。
苦笑,誰讓她的酒量那麼差呢,以往同師父喝酒,總是不到三杯就暈得一塌糊塗,然後直接倒地醉死過去。今天是安的生日,她如果喝醉了恐怕不太好吧。
正在猶豫間,一個人在她身邊無聲無息地坐了下來,伴隨著一股清新的氣息和溫柔得讓人心醉的話語:“怎麼?不會喝酒嗎?”
點點頭,玉簫繼續苦惱。“凱,你為什麼不先告訴我扮演女主人這個角色是需要跟人喝酒的呢?我如果醉了會很難看的。”
凱特王子微微笑了,舉起她的杯子直接送到她嘴邊,輕輕晃了晃,立時酒香四溢:“不嚐嚐看怎麼知道會醉?”
吞吞口水,玉簫大著膽子抿了一口,清香甘甜的汁液像綿軟的錦緞般從舌間滑過,順著喉嚨流入腹中,帶來一陣令人舒暢的暖意。
“喔,真的好好喝啊!”玉簫微眯著的眼睛彎出淺笑,接過杯子一飲而盡,然後痛快地吐了吐舌頭,像偷到了腥的小貓般滿足的樣子。
看著她,凱特王子的藍眸裏溢滿了濃得化不開的愛意,習慣性地伸手摸著她難得散下來的瀑布般的柔發,輕笑道:“特意為你準備的,隻是果酒,沒那麼容易就醉的。”
舔舔嘴唇,拿過酒壺再給自己倒一杯,玉簫這才抬頭四處看了看,明亮的大廳裏擠滿了人,認識的和不認識的,斯文的和粗魯的,還有眾位王子。玉簫迅速掃視人群,惟獨不見大王子和二王子的身影。
想起白天時看到的二王子眼中那種既像狐狸又像狼般的光芒,玉簫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低聲問身邊的凱特王子:“你大哥和二哥沒來嗎?”
“大哥身體不好一向不參加這種宴會的,二哥則是因為突然有事來不了。”凱特王子不在意地說著。
是嗎?玉簫暗想,該不會去計劃什麼陰謀了吧?
看出了她的憂慮,凱特王子安撫地摟摟她的肩膀:“沒事的,別擔心,下次離我二哥遠點就是了。你看那邊,你不想去和他們喝一杯,聊聊天嗎?”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拉姆斯正笑眯眯地望著她,舉起酒杯向她示意,諾德也在他身邊坐著,仍是一臉的酷樣。
“是他們……”玉簫喃喃說道,小臉上放出了興奮的光芒。與他們一起在戰場上馳騁拚殺的那段日子回想起來恍如隔世,那卻是她出生以來最值得回憶的奇妙經曆。
“那我去啦。”玉簫急急地站起來就想走,過長的裙擺卻勾住了桌角,受過傷還沒好的右腿一痛,驚叫了一聲,整個人就這麼直直地向地上摔了下去!
凱特王子像早就料到似的,長臂一舒,輕易地托住了她的腰,將她失去平衡的身子帶回了自己的懷裏,看起來倒像是她自己在投懷送抱一般。
“怎麼這麼不小心呢?摔著了沒有?”
凱特王子焦急的話語裏有著掩不住的擔憂和心疼,撩起她的裙角就想查看她腿上的傷勢。
玉簫的臉一直紅到脖子根,注意到已經有不少視線被她的那聲驚叫吸引了過來,這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呀,這個姿勢和動作太曖昧、太容易引起人的遐想了!
暗罵自己的笨手笨腳,她連忙掙脫出他的懷抱,低聲說了句:“我沒事!”抱著酒壺和酒杯就一瘸一拐地跑開了,看上去很像是落荒而逃。
*************
不客氣地撩起長裙,一屁股坐在埃及軍的兩名大將中間。
“怎麼,才沒過多久,你就變瘸子了?”拉姆斯壞心地故意說道。
“別提了……出了一點小事故。”玉簫不好意思說出真相,玉大女俠居然摔斷腿,那多沒麵子啊!
她噓了口氣,一拳打上拉姆斯肌肉糾結的堅硬胸膛,笑道:“回到底比斯就把我忘了?怎麼不來找我?”
“恐怕是你忘了我們吧?”
拉姆斯藏在黑漆漆的絡腮胡下的嘴巴咧開了一個曖昧的笑容。“大概是跟我們老大在一起太甜蜜,什麼都不記得了吧?對吧,諾德?”
“胡、胡說!”玉簫又羞又氣地漲紅了臉,“我才沒有!你再胡說八道我就要揍你了!”
“嘖,嘖。”拉姆斯得意地晃著頭,“生氣了,因為被我說中了吧?”
“你……”玉簫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諾德扭過頭,銳利的黑眸很快地掃了兩人一眼,沉默良久,才慢悠悠冷冰冰地開了口:“哦,我以前忘了告訴你,現在幹脆再提醒你一下,我們老大已經有妻子和孩子了,你該已經想清楚了吧?”
這句淡淡的話就像一盆冷水把玉簫從頭潑到腳,她的臉色變了變,沮喪地低了頭,這個臭諾德,平時酷得要命,一張嘴就刺死人!
“我知道!你不用提醒我這個人盡皆知的事實吧?”她忍不住懊惱地低喊出聲,雙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
“隻是怕你忘了而已,免得你總是不敢去麵對這個事實。”諾德酷酷地一撥頭發,給自己斟了杯美酒,眯著眼細細品嚐。
玉簫震驚地抬眼,這個男人好可怕!居然這麼輕易地就探明了她早已鮮血淋漓的內心,把她的傷疤揭得如此徹底和深刻!
沒錯,她就是這樣。總是像個鴕鳥一樣把頭埋在沙堆裏,一直在逃避凱已經有了妻子和孩子這個事實,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內心裏卻期望著可以一直這樣逃避下去。做事一向幹淨利落不喜歡拖泥帶水的自己,遇到感情的問題居然是如此軟弱,連去快刀斬亂麻的勇氣都沒有!
苦笑著搖頭,不,她不敢,光想一想就已經心如刀割了。她是如此貪戀那個溫暖的胸懷,如果真的再也看不到他溫柔的笑,聽不到他溫柔的話語,恐怕她會心碎而死吧?
“你們在說什麼?”拉姆斯一頭霧水地看著突然變得僵硬沉默的兩人,“老大已經有了老婆有什麼關係?小玉不是還可以做小老婆的嗎?有規定王子隻能娶一個老婆的嗎?”
“拉姆斯!”諾德倏然轉頭,厲聲喝問,一雙陰冷的黑眸直直地射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