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的堅持,一夕變成了笑話,是不是會沒了希望,赴死也甘之如飴。
桑淺在床上閉著眼,安靜而美麗。
他卻不敢伸手碰她。
他這輩子,做了太多的惡事!殺人,嫁禍,勒索一件又一件,手上的鮮血看不見,卻灼傷了他一生的目標。
“就這樣吧……”歎了口氣,“我給你們,你和安弋一個機會,如果你們真的那麼……那我成全你們!”
帶著桑淺回了國,安頓在他幼時的房子裏。
他依舊睡著。
安淺說她是不願意醒來,這是一種逃避。
他何嚐不懂?
隻是,就像是小時候刮獎,劃出謝字的時候不扔,非要把“謝謝惠顧”四個字都刮出來,才舍得放手。
一時的希望尚且如此,何況……他的希望,存在了他的大半生。
“你當真要把心髒給她嗎?哪怕不是你,我也能找到別人給她捐獻!”
安弋沒說話,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身後是白色的床單,但整個人卻異常有活力!
安弋被推進了手術室,也注射了麻醉。醫生看他,“穆先生,現在做什麼?”
“讓他們兩個在這裏待著吧!”他有些絕望,又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走出醫院,忽然不知道要去哪裏。
安淺出現在他麵前,“謝謝!”
他看著這個女孩,溫柔地笑了笑。
他一直幫忙照顧著她,確實第一次得到這樣的感謝。
他聽過無數的詛咒和謾罵,也許久沒聽到這樣的感謝了!
也罷,此生……也就做了這一件好事吧!
還是一如既往的生活,卻似乎沒了重心,做什麼都不再有動力。
其實從來沒得到過,往往比得到了再失去,要殘忍的多。
穆澤的葬禮。
他沒有出席,因為一旦看到墓碑上,他弟弟的黑白遺照,總是會想到未來不久後,他的歸屬地。
他想再見桑淺一麵。
“我幫你安排!”安淺應到。
“謝謝!”
再次看到桑淺,她已經醒來。
“對不起……”這是他見到她時,她說的第一句話。
“沒什麼對不起的!”他笑,“小桑……你要好好的!以後要照顧好自己,我要走了!”
桑淺並不意外,“你照顧好自己!我欠你很多,以後如果有機會,我希望你能讓我回報一些!”
“我就要你欠著我,這樣……哪怕你這輩子都在安弋身邊,也始終忘不掉我!”
桑淺苦笑,“你這又是何必呢!”
“我不是什麼好人,你們讓我這前半生不好過,我肯定不會讓你們後半生好過!”
桑淺看著他,沒說話。
“所以……你們好好珍惜吧!你睡了二十七年,好好彌補一下,無論是對安淺,還是對安弋!”
很久以後,他想到自己這段話,還是會笑著罵自己一句聖母!但罵過後,心裏會無比的舒坦。
他沒再繼續執掌公司,轉了些股份出去,安心做一個董事。
每天就過著逛逛街,旅旅遊的生活,也別有一番滋味。
如果有一天,你想起我,不是恨,也沒有愛,對我,已經足矣。
寫下這封遺書,他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他沒有兒女,墓碑安淺幫他立的。立在碑前,安淺也替他寬了心,他活了一輩子,隻做了一件事!
但就是這件事,他成全了一個家。
“你不是壞人!”安淺放下花。走出了墓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