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日夜盼望著紅軍的消息,可是地上空中都沒有取得聯係。這樣等候了約一個月,派出的聯絡員回來了。聯絡員說他到過酒泉、張掖,未見過紅軍的蹤跡,據當地老鄉說紅軍餘部被趕到祁連山裏邊去了,山口被馬家軍封鎖。對聯絡員完成任務的情況,陳培生很不滿意,但又不能斥責。全部希望隻好寄托在空中聯絡了。
一天夜裏,張魯絲從電台回來對陳培生說:“從現在起,夜裏電台呼叫工作停止了,我也不用再值夜班了。”
“為什麼停止?現在全部希望寄托在電台,你們停止工作,這不等於全部失望了嗎?”陳培生驚異地問,瞪著雙眼直看妻子。
魯絲搖搖頭,慢條斯理地說:“那有什麼辦法呢?累死人,聯絡不上!”說著轉過頭去,撲哧地笑了。
陳培生正想發火。
魯絲轉過頭高興地說:“放心吧,那邊已經接到了中央的電報,所以這項工作停止了!”
“真的嗎?別開玩笑!”陳培生以為她在開玩笑,猛然站起來問。
魯絲鄭重地說:“這不是我親自聯係上的,所以未能立刻告訴你,是德國專家告訴我的。他已報告了莫斯科和盛督辦,所以電台聯絡就停止了。”
這一特大消息使陳培生萬分高興,渾身因激動像火焰一樣燃燒。從這時起,他家裏的氣氛開始活躍起來,改變了前些時候對孩子們冷冰冰的態度。孩子們也隨著他們夫婦的高興而高興,但不知道為什麼高興。這是革命家庭的孩子們通常的特點,有時隨著爸爸媽媽高興,有時隨著爸爸媽媽憂愁,但卻不知道為什麼,也不敢問,問了也白搭。前些時候父母對他們那樣冷淡,現在又這麼熱乎,這是為什麼,他們隻是納悶。像這樣迎接紅軍親人的大喜事,一個字也不能對孩子們透露。
“聯係的任務完成後,迎接的任務就得開始。”陳培生對魯絲說。
“在迪化開歡迎中國紅軍的大會,這不是在做夢吧!現在才體會到新疆地位的重要!新疆將成為中國革命聖地之一,莫斯科—迪化—延安,將聯成一體了!”魯絲興奮地說。
“他們到迪化時,盛督辦要組織軍民夾道歡迎,在北門外大操場開歡迎會,要像每年四一二紀念會那樣隆重!”陳培生也樂觀地說。
兩人沉浸在喜樂,陶醉在幻想之中了。
次日,陳培生把河西紅軍即將來新疆的消息悄悄地告訴了武佐軍。武佐軍臉上綻出欣喜,和他共同草擬了一個在星星峽迎接紅軍的計劃,如怎樣派人到省界外去迎接,帶路,住處怎樣安排,夥食如何準備等等。但由於不了解紅軍的具體人數,準備工作還不可能做得很細。他倆雖擬就了計劃,但不敢立即提交盛世才審批。因為涉及盛世才和中國共產黨的關係問題,隻能是盛說什麼他們就做什麼,不好主動提什麼方案。因此,他們隻好等候盛的指示。過了幾天,盛世才才告訴他們做迎接的準備。他們立即向哈密和星星峽發出電報,準備迎接,但不要讓外界知道。
陳培生這時才發現,接待紅軍進疆采取了極為秘密的方式,也沒有一個統一的組織專門擔負這一工作,一切安排都由盛世才親自向有關部門分別交代。如邊務處隻負責省外聯係和省界迎接,並不了解全部接待計劃,至於進入省境後到哪裏駐防,邊務處就一無所知,也不敢過問。他們所想象的那種歡迎大會絕不會舉行,更不會大張旗鼓地向人民宣傳紅軍的英勇事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