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一和連香對視,就會老老實實全部說出。然後接著,後果就會難以控製。
沈萍的身體越來越虛弱,醫生誠懇地對自己說,接回家去吧,好好地哄著她,看她還有什麼願望……
連香雖然閉著眼睛,卻無法入眠……
不一會兒,衛生間吱吱呀開了。廖澤一定是洗了澡出來了。
可是,他卻沒有朝著臥室而來。而是好像打開了電視。
連香等待了很久很久,還是隻能聽到電視微弱的聲音,是他打算在客廳裏休息?還是他已經睡著了?忘了關電視?
連香起身,輕輕地打開房門,看到了廖澤凝著眉頭,一動不動地陷在沙發裏。
連香心疼,出了門來,看著他道:“澤,有再多的難事,睡眠還是要保證的。遇到什麼事情了?能和我說說嗎?”
廖澤的唇一抖,眉頭擰了起來。腦海裏閃過沈萍虛弱倔強的臉——你能不能不要告訴她我病了?
這是一個女人最後的祈求,她是那麼地驕傲,怎能忍受他人的同情……
廖澤還是不敢抬眼,隻是盯著電視畫麵道:“連香,你不用操心,我會處理的。你快去睡吧。還有,這些天,我都早出晚歸,你就不必等我了。”
第二天清晨,當連香起身時,沙發上已經是空空如也。他已經走了。房間雖然不大,卻顯得空蕩蕩。
連香倒吸一口氣,然後道:“玲玲,起床了。”
廖澤趕到醫院,沈萍剛剛醒來,虛弱的她氣若遊絲,仿佛每呼吸一口,都需要很大很多的力氣。
猛然間,她趴向了床外,大聲嘔吐起來。聲音之大之恐怖近乎於哀號。
秀發毫無光澤地亂蓬蓬地披著,失去了往日的光澤。
護工轉向廖澤,道:“她一吃就吐,什麼都吃不下,卻總是嘔吐,吐出來都是黃水。”
廖澤上前,心痛加不知所措,那麼愛美的她卻要麵對這些。
接過護工送來的粥,廖澤一口一口地喂著沈萍。
沈萍卻異常地樂觀,一口口配合著吃著。
喝了些粥後,沈萍的精神似乎好了些,她凝視著廖澤,半天,她開口道:“澤,我不想死在醫院裏,這裏充滿了死亡的氣息。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看到了很多家屬哭天搶地……”
雖然沈萍住在特護病房裏,單獨的洗手間,單獨的客廳,單獨的床位,訓練有素的護工,可是,家屬們淒厲的哭聲還是可以傳入她的耳鼓。
畢竟這個病區是重症區。
廖澤溫柔地點點頭,道:“好,我們一會兒就辦理出院。”
沈萍的眼睛瞬間亮了。如孩童般瞪大,嘟起嘴道:“你真好。”
廖澤不忍心再看沈萍的臉,道:“我去結賬。你等著我。”
結了帳,和護工一起將沈萍小心翼翼地抬上了汽車。
一路上,沈萍開心地指指點點,她太眷戀這美麗的世界了。窗外,下起了白雪,飄飄灑灑,在空中炫舞著,公園裏的頑童們用胖胖的小手接著那美麗的花瓣,一旁的家長拿起相機拍下這美麗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