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我和人相約,重遊西湖。昔日的酒館現在變成了奶茶店,我點了一杯香草味的奶茶,坐在木椅上,慢飲。耳邊是一首名叫《許仙》的歌,歌者的聲音溫潤如玉,聽得我如癡如醉,不由得想起了我的前生。

那是南宋紹興年間的杭州,我的父母頂著收入、住房和供養孩子所帶來的經濟壓力生下了我。我出生後不久,父親就加入了抗金的軍隊,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我十歲的時候,母親去世了,之後我就跟著姐姐和姐夫生活。

在那個重男輕女的時代,沒有男孩的家庭是很受歧視的,所以我一生下來就被父母打扮成了男孩的模樣,並且不準我吃補乳的食物。等我長大後,心理上和男孩沒有什麼差別。

為了維持生計,我在一家藥店打工,白天要到山上采藥,晚上要跟著藥店的師父學配藥。我不喜歡醫生這個行業,更討厭某些藥材奇怪的味道。可是工作很難找,我又沒有文憑,所以盡管日子過得很無聊,我卻一直沒有辭職。

我常常在上山采藥的時候偷懶,一個人坐在樹上發呆。我希望我的姑娘長得很漂亮還會武功,最重要的是她不可以像我這樣遇到一點小挫折、小打擊就仰望天空淚流滿麵。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菩薩,也告訴了姐姐。姐姐說人都會流眼淚,不流眼淚的是妖怪。

采藥的時候要在深山密林中行走,遇到毒蛇是常有的事,為了安全,我養了一隻鴆。我行走的時候,鴆鳥就在我頭頂兩米高的空中盤旋,一旦有毒蛇出沒,鴆鳥就會俯衝下來吞了毒蛇。

有一天早上,我因為貪睡,誤了上班的時間,被藥店老板狠狠罵了一頓。我嘴上沒有頂撞,心裏卻很不服氣,暗想:你跩什麼啊!開個藥店有什麼了不起的!哼,我以後也要開藥店,專門和你搶生意,氣死你!

雖然不服氣,可吃過早飯,我還是乖乖地帶著鴆鳥上山采藥去了。到了山上,我故意偷懶,爬到一棵千年古樹上,一睡就是半天。醒來的時候,我發現鴆鳥不在身邊,並且聽到遠處隱約有女人痛苦的呻吟聲。

我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果然看到一名女子倒在地上遍體鱗傷奄奄一息,鴆鳥正在撕扯那女子的衣服。我急忙喚回鴆鳥,扶起那女子。女子在我的呼喚下逐漸醒來,可是一看到我頭頂的鴆鳥,馬上又嚇暈了過去。沒奈何,我隻好讓鴆鳥先下山,我背起女子打算帶她到山下找大夫醫治。可是走著走著,我感覺背上越來越輕,回頭一看,卻發現自己背著一根木頭,仔細一看,正是我要采集的黃連木。當時天色逐漸暗淡,我擔心遇到蛇,就放棄了回去尋找那女子的念頭,背著黃連木下了山。

有一次,我跟著一個姑娘繞著西湖閑走,突然下起了大雨,我忘了帶傘,被淋得好狼狽。這時候,一個看著很麵熟的女子走到我身旁,遞了把傘給我,然後就走了。我撐著那女子給的傘往家趕,可終究還是跑得慢了點,到家時已經感冒了。感冒後,我去找大夫。大夫看舌苔、把脈、量體溫之後說看不出來我有什麼病。可是我明明頭痛欲裂雙目無神渾身無力還流鼻涕。大夫說,他發明了一種新的儀器,可以給我做一次深入的檢查,前提是需要付很高的檢查費。我心想保命要緊,就拿兩個月的工資付了檢查費。檢查後,大夫說,原來是感冒了,於是開了點退燒的藥給我吃。不曾想我吃了那藥,燒得更厲害,燒得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遊絲。我想,那醫生給我開的大概是假藥。

在我病危之時,家中來了一個女子,因為她穿著一身白衣服,我就叫她白姑娘。白姑娘喂我吃了點藥,我的病就好了。白姑娘說她以前是個獸醫,剛在扶桑國的太醫院進修完,以後就可以醫人了。白姑娘說這年頭,人好忽悠,畜生不好忽悠。人病了,你可以讓他去檢查,腎有病了,你可以先讓他去檢查肝,化驗血化驗尿,最後再檢查腎。這一趟下來,可以賺很多檢查費。雖然這些檢查都是沒用的,可是病人因為怕死,最後還是得聽醫生的話。而畜生就不同了,一次兩次治不好,人就把畜生殺了,賣肉。這些病畜的肉人吃了之後也會生病,最後還是便宜了醫人的醫生。

我說:“醫生也是人,他們就不會生病嗎?”

白姑娘說:“他們是醫生,懂醫理,所以是忽悠不住的。”

我歎了口氣說:“做地球人可真難,以後我再生病了可怎麼辦?”

白姑娘說:“我打算在你們這兒開家藥鋪,問了好幾處了,沒有合適的房子,我覺得你家這個位置不錯,又有幾間空房,就進來看看。沒想到剛好你病了,就順便把你的病治好了。如果你能租幾間房子給我,以後就不怕生病了,周圍的鄉親也會受益。”

我說:“沒問題,我以前在藥店打過工,你開了藥鋪,我就給你打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