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妍冷笑道,玩,玩到底!
莫小軍想這宋妍是不是受了刺激呀,怎麼一會兒這樣又一會兒那樣?他的心狂跳起來,直往下咽唾液。宋妍飛了他一眼,說,你瞧瞧你,就你這個樣,還像個綁匪?沒尿褲襠吧?說完嘻嘻地樂了。莫小軍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心裏的惱怒都發出了聲兒,他也沒想到自己在這場本來很刺激的遊戲中,扮演的居然是一個越來越熊的角色,都讓人家說到了尿褲襠,真是丟人丟到家了。氣過一陣後,莫小軍又找回了最初玩這場遊戲時的自信。但他沒敢跟她說大話,隻是說,其實我不在乎什麼,我是擔心你有點什麼。詭辯。宋妍撇著嘴說,剛才你就是害怕了,還抹呢。哼!莫小軍一梗脖子,翻著眼皮說,剛才我那是逗你玩呢。別說大話,你後邊還有戲呢,我等著看。莫小軍站得溜直,他在用形體向她展示一個男孩的勇敢。
為了在某種等待的壓抑中保持心態的平衡,莫小軍驀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些攝影作品,他對宋妍說,我拿點東西來給你看。莫小軍隻取來兩本影集,就是那兩本風景作品集。宋妍接過集子,什麼也沒說,一本正經地看了起來。有時針對某一張片子,她還嘀嘀咕咕評論一番,而莫小軍有時也會主動介紹一下某張作品的拍攝背景,全然不知這兩本作品集都被宋妍翻過了。看完後,宋妍總的評價是不錯,說他以後沒準能當個大攝影家,聽得莫小軍臉上一陣陣放亮光。你光照風景片嗎?宋妍不動聲色地問,我怎麼記得你也拍人物。莫小軍有些難為情地說,我的人物片拍得不好,再說拍完了都給本人了,我不留,連底片一起給。噢……是這樣。話說到此,宋妍也就不忍心揭穿他的小把戲了,隻是笑著說,那你現在給我拍一張行不?現在?莫小軍驚詫地看著她,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對,就現在。宋妍肯定地說。莫小軍一下子忘了正在進行中的事,衝動得渾身發熱,直說,太好了太好了,我馬上給你拍。
莫小軍取來一架傻瓜相機,說裏麵還有大半個卷,我都給你照了。他端著相機,指指點點給宋妍設計姿態,叫她這麼站,那樣歪頭,忙得臉上掛滿了溫馨的笑容。眨眼工夫,傻瓜相機裏的膠卷就自動回轉了,莫小軍像是沒過足癮,不無遺憾地說,這麼快就照完了?
在往外取卷的時候,莫小軍回味著剛才的一個個鏡頭,他心裏很滿足,因為他拍到了一張自認為是最有情調最有欣賞價值的片子,就是那張上無宋妍人頭,下無宋妍身子,僅僅是宋妍那截如藕脖頸的大特寫。他暗暗地告訴自己,這張照片永遠都不能給宋妍看,也不能給別的什麼人看,就留著自己看。
一抹午後的陽光悄悄地舔上了宋妍的腳麵,就像鞋上開出了一朵絢麗的小黃花,看得宋妍都有些著迷。
莫小軍又出去操練此次綁架的第二個步驟。
宋妍靜靜地坐在沙發裏,一種莫名的心酸叫她潮濕了眼圈,她想放聲大哭。然而淚水剛流出來,她就咬著嘴唇控製住了,她知道這裏是別人的家,自己在別人的家裏不能想怎麼著就怎麼著。
莫小軍回來了,臉色灰突突的。莫小軍沮喪地說,電腦人把手機關了,找不到他。宋妍自嘲地一笑,雙手交織在一起使勁捏著。他……真是……那種人嗎?莫小軍自言自浯。還真被我試出來了,狗東西!宋妍氣得咬牙切齒,眼珠子都鼓圓了。你繼父,也真是沒人性。莫小軍幫腔,就算他舍不得錢,起碼也得報警等我的話呀!宋妍瞪了他一眼,問,你看笑話了是不是?莫小軍氣哼哼地說,我看什麼笑話,我在替你難過。宋妍走來走去,搞得莫小軍幹著急沒辦法。宋妍停下來說,莫小軍,換碟換碟,換張刺激點的。莫小軍小心翼翼地說,要不,還看剛才那張《柔情綁架》吧?宋妍揮揮手,不耐煩地說,行行行,趕快換吧。莫小軍換好了碟問,還從頭放嗎?隨便吧。宋妍的情緒還是穩定不下來。莫小軍很同情宋妍。他知道,她的心要不是受到了嚴重的傷害,她是不會這個樣子的,尤其是不會在自己麵前這麼沒風度沒理智。小軍,你們家有酒嗎?我們家沒人喝酒。莫小軍盯著自己的腳尖說,不過……廚房裏好像有做菜用的黃酒。宋妍乞求地望著莫小軍,說,我想喝點,行嗎?
莫小軍受不了她的這種眼光,心軟得一塌糊塗,什麼也沒說就去了廚房。
莫小軍拿起的這半瓶黃酒,像是有年頭了,商標的色調褪得模模糊糊。他掀開蓋子,聞了聞,除了酒味沒什麼其他怪味。他轉過身,剛邁步,就停了下來,望著水池子發呆。他不知道她會不會喝酒,但他想不論她會不會喝酒,這會兒都是少喝為好。他想往水池裏倒一些酒,但又覺得倒掉了很可惜,不如自己喝點,自己喝點不會有事的,於是就灌了幾大口,給她剩下的也就是一個瓶底兒。酒瓶子到了宋妍的手上,她搖了搖說,就這麼點呀?他說,就這麼點。她聞了聞,試著喝了一小口,覺得味道很刺激胃,臉上的表情也不怎麼好看。後來她發覺他一直在看著自己,於是就不再猶豫了,兩片紅唇噙住瓶嘴兒,一口氣喝到了瓶底。他的心揪著。她在放下瓶子的同時,劇烈地咳嗽起來,他急得直攥拳頭。此時電視屏幕上,一個赤裸上身、胸肌發達的青年,正在剝一個姑娘的上衣,姑娘一邊喊叫一邊掙紮。
媽的,怎麼沒人來強暴我!宋妍像是在說夢話。莫小軍吃驚地看了她一眼。宋妍迎著她的目光,氣急敗壞地說,看什麼?你敢強暴我嗎?莫小軍的自尊一下子受到了打擊,身子在輕輕地發抖,呼吸一口比一口急,兩個拳頭也攥得緊緊的,死死地盯著她。他的這副神態並沒有使她意識到某種危險就要來臨,她那雙充滿挑釁的眼睛還在貶低他。無限的委屈和無處宣泄的仇恨,把他那顆還在成長的心一下子充脹大了,他眼裏的物體不再有色彩和光澤,他的腦海裏閃現出無數個從碟上下載的暴力場麵,他內心的瘋狂賦予了他超常的體能,他在一股火的頂撞下,把毫無戒備的宋妍撲倒在沙發上。這一股突如襲來的蠻力把宋妍淹沒了,她甚至還沒明白反抗意味著什麼的時候,散發著青春氣息的上身,就已經裸給了莫小軍那雙睜得嚇人的眼睛,名牌青春衫和同樣也是名牌的文胸被拋到了屋門口。
當她真真切切感受到這不是一場綁架遊戲的時候,她就像隻生病的小雞,完全被一個男生的力量控製住了。她本能地叫喊起來,本能地夾緊大腿根,兩條無力的胳膊在他的頭旁甩動著。她聽見了“哧啦”一聲,她想自己的心被撕裂了,汩汩湧出的鮮血就要把一切帶走了,她感覺屋頂壓了下來,她眼前一片昏暗。他滿嘴裏都是怪異的嗬嗬聲,他把撕下來的純棉白內褲往腦後一丟。他的一條往後打滑的腿,蹬倒了茶幾,茶幾上的東西滾了一地。
不……不要……她扭動著身體,下麵的沙發不停地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
當他從沙發上下來以後,發現她身上和自己的身上都沾著鮮豔的血跡,一片片一塊塊像散落的紅葉兒,他頓時傻了,他不敢相信這個場麵是自己製造的。他雙腿瑟瑟發抖,張開的嘴巴無法回位,慘白的臉上空得什麼也沒有,就像一個飽奶後瞪著純白色天花板的嬰兒。她就那麼赤身仰躺在沙發上,臉上沒有絕望,也沒有恥辱,隻有晶亮的淚水淌落下來。她的樣子就像一個剛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的人,正竭力在記憶中尋找某些能幫自己重返現實的東西。
疼痛教她懂得了現實的真實和殘酷。
她想自己已經不小了,本該自己在成長過程中承受的苦難就該自己承受,再不能靠金錢去解決所有的事情。地相信自己在這場意想不到的災難中承受住了打擊,她甚至感覺自己被某種難言的疼痛賦予了一顆堅強的心。她想今天的宋妍比昨天的宋妍成熟了,她禁不住內心一陣發熱,淚水成串地湧出眼眶。
有點緩過神來的莫小軍,緊攏著兩腿,驚慌失措地說,宋妍,我是畜生,我害了你!宋妍望著他沒有開口。莫小軍又說,你能原諒我嗎?我不是存心要……你要是不能原諒我,我就跳樓去死,我能做到。宋妍一骨碌起來,嚇得莫小軍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
一個男生一個女生,無遮無掩地對視著,胴體上流動著青春的光澤,仿佛他們正在給一個癡迷的偉大的油畫家當模特兒。
宋妍撲進莫小軍的懷裏,緊緊摟住他的脖子,顫動著說,小軍,都是我任性,才逼得你……我不怪你。然後嚶嚶低泣。
莫小軍半天才回過味,淚水嘩地湧出來,劈劈啪啪地砸在宋妍的肩頭上。
莫小軍咬了一陣子牙,摟緊了懷裏的宋妍,說,以後我會好好待你,等將來我有了出息,幹成了大事,我一定娶你!
兩個人的身子越摟越緊。
宋妍換氣吃力地說,小柴雞……我想……衝個澡。
莫小軍哆嗦著,忍不住又噎噎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