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姑娘不要誤會,我隻是有事情想要請教你。”
“請公主說吧。”
皇甫淩猶豫半晌,紅著臉道:“平淮王,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淩雲心望著她臉上的紅暈,微微一笑,眼裏的冷意悄然逝去,此時此刻的皇甫淩在她眼裏如同那些愛慕男子的少女一般,盤問一切隻是為了迎合男子的喜好。
“無論他喜歡怎樣的女子,最終隻是一個影子,公主何必模仿一個影子呢?”
她的目光柔軟,甚至帶著一絲安慰,皇甫淩心下一震,藏在心底的疑惑隨即脫口而出,“如果不模仿,我如何入得了他的眼?將來又如何得到他的心?”她望著眼前的女子,心中既羨慕又酸澀。
“愛情不需要如此卑微,公主就是公主,你依然可以有自己的脾氣……”她頓了頓,目光深遠,“你越是模仿,他越是想念那個影子,不如做你自己,給他棒頭一擊,將來他會明白的。”
“你……”皇甫淩沒想到眼前的女子看得如此透徹,甚至還幫她出謀劃策,訝異道:“你從未愛過他,對嗎?”隻有這個理由才能解釋她的舉動。
“很久以前,我當他是知己、親人,現在將來亦是如此。”
那一段短暫的依靠隻是孤立無援,像浮萍一樣想抓住一根稻草那般的迫切,於迷茫無助想要的依靠,不是真正的愛情,這點她早已明白,所以那日對於他的問話,她說了“不曾”。
“淩姑娘,我明白了,多謝你。”皇甫淩盈盈笑道。
今日她何其有幸得到這人的指點,於她將來的人生另添一道風采。
眩目的陽光中,她朝皇甫淩微微一笑,眼裏飽含祝福之意,“祝公主婚後幸福美滿。”
皇甫淩心中一暖,笑道:“多謝姑娘的祝福。”
她頷首輕笑,夏侯祈何德何能能娶到這樣聰明率真的公主?
罷了,前塵往事既往不咎,她有她的幸福,他也同樣可以擁有。
她淺笑間,皇甫淩已經低呼道:“六皇兄,你回來了。”
假山旁,皇甫策不知站了多久,似乎將兩人方才的話都聽了,揚眉輕笑道:“皇妹難得一次來鳳王府,不想卻是為駙馬而來。”
他自小便受皇甫胤的排擠,一雙藍眸又被人拿起來說事,皇室中親近他的兄弟姐妹隻有兆王皇甫奕一人而已,連皇甫淩也是疏離得很。
皇甫淩臉色尷尬,連忙歉道:“皇兄誤會了,淩兒其實早就想來拜訪,隻是聽聞皇兄不喜生人來訪……”說著,她還望了一眼淩雲心,據說他的拒訪是為了此人。
淩雲心心領神會,笑著瞥了他一眼,皇甫策隨即微微一笑,“難得皇妹來一趟,總要調侃一次。”
“是,你皇兄說笑的,難得來府上一趟,午時便在這裏用膳吧。”
“我是偷偷跑出來的,這時趙嬤嬤應該著急了,我必須回去了,下次再聚。”
她轉身要走,皇甫策忽然叮嚀道:“此去彗州,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望你愛護自己。”
那一瞬間,淚水湧上眼眸,她的六皇兄如此睿智,竟早早就看到她此行一路荊棘,嫁給平淮王是小女兒的心思,但這背後是皇家的聯姻,是歸屬皇朝的力證,她是皇家的兒女,自然要歸屬皇朝。
“多謝皇兄的囑咐。”她鼻子一酸,赫然掉下淚來,本以為兄妹二人形同陌路,可這一句叮嚀令她既心酸又溫暖,若小時候便如七哥皇甫奕那般親近他,或許今日境況大不相同。
往事已矣,她最終能依附的還是自己。
她抬步離開,陽光照著她的臉龐,雖然滿眼淚光還是無所畏懼。
兩人望著她遠去的背影輕聲歎息。
“但願夏侯祈能珍惜她……”
“心兒這麼有成人之美?本王還以為你會吃醋呢!”他揶揄一笑,她驀地捶了他幾下,似惱似羞,“我的心已經被某人占滿,如何裝得下其他人!”
他笑,伸手握著她的手,眼中柔光四溢,“我知道。”
因為知道所以不過問,因為相信所以不在意。
她與平淮王的種種不值一提,今日她的回答更令他心生喜悅,原來那些日子她的迷茫和逃避皆因自己,兩人兜兜轉轉還是在一起了。
他正感慨間,淩雲心忽然道了一句,“聽說郡太君病重,我想去彗州探望一趟。”
他臉色忽地一沉,眼下危機四伏,不能讓她冒險,眼睛一眯,有些危險還有點狡黠,“心兒,你該不是想去搶親吧?”
她像是聽到笑話一般,哈哈大笑,“就算要搶,那新郎也是你啊!”
他的目光落在兩人手上的瑪瑙上,故作鎮定道:“過幾日吧,屆時我陪你去。”
不知怎地,她忽然覺得他的目光帶著乞求,心頭微澀,默默頷首。
紹光廿八年十二月三日,長樂公主出嫁,皇帝大赦天下,駙馬平淮王於東門東階下跪受帝恩,迎娶公主,晉王皇甫紹隨行,陪嫁隊伍猶如一條長龍遠繞帝都,此盛況為帝皇嫁女之最,風光無限,天下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