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嬤嬤來偏院的原因很簡單,就是代替老太太馬氏瞧瞧顧玉籮死了沒有,若是死了剛好不費事,若是沒死少不得重新想辦法,這林府要變天了!
偏院裏散發著一股黴氣,長期無人住,自是要發黴的。聞到這另人覺得不愉快的氣味,章嬤嬤皺了皺眉頭。真是倒黴,老夫人偏偏派她來看顧氏。回去少不得要找些水洗洗,去去晦氣。
清雙撩開簾子,顧玉籮就看到了章嬤嬤的身影,穿著件墨綠色的褙子,花白的頭發用銀篦子綰了個髻,收拾的利落幹淨,怨不得能在馬氏跟前得用,看著就是個精明的。
顧玉籮打量章嬤嬤同時,章嬤嬤也在打量顧玉籮。拋開成見不說,單論長相,這顧氏絕對是個美人。桃花眼柳葉眉,雪膚花顏,讓人看得移不開眼。身條勻稱,腰細腿長,是男人最愛的長相。現下病者倒多了份以前不曾有過的弱不禁風的柔弱感。她就坐在床上,滿頭青絲垂在腦後,隻披了件裏衣,胸囊鼓鼓的……自己若是個男人,半邊身子怕是都要酥了。可惜了,不得大爺喜歡!撇了撇嘴。這章嬤嬤也是個蠢得,她也不想想,若當真不得林清源喜歡,那三個孩子又是怎麼生出來了的?所以凡是無絕對。
章嬤嬤看似恭敬的行了禮,“夫人可是大好了,老夫人惦念夫人特派老奴來瞧瞧夫人,”
顧玉籮用眼神示意青桐,青桐趕緊上前扶起章嬤嬤,清雙更機靈搬了條杌子在章嬤嬤身後,待章嬤嬤坐倒,又倒了杯水。章嬤嬤一直伺候別人,這被人伺候的滋味也不是經常有的,樂嗬嗬的接受了。心裏原本的怨恨倒是去了大半。
“勞老夫人掛牽了,我已大好了!”顧玉籮溫婉的回答,卻絲毫不提剛醒來那會咳血的事。
“阿彌陀佛,真是菩薩保佑。若是夫人再不好,大公子就算去了國子監怕是不安心!”章嬤嬤說到林文厷頓了頓,抬眼看了看顧玉籮,見她並無一絲厭惡的表情,依然保持微笑。心裏有些打鼓,這顧氏該不會是病傻了吧,提到大公子都不生氣。闔府都知顧氏這糟挨打可完全因為林文厷進國子監的事鬧得。當下並不甘心,老夫人這次可是派了任務給她的,讓她勢必要顧玉籮不好過,最好能氣死她!
“夫人,不是老奴說您,您呀也太不地道!這大公子二公子不都是您的孩子嗎?不管誰進國子監,還不都得叫您一聲母親。您說您幹麼非得攔著,就一個名額,長幼有序,臨也該臨到大公子。退一萬步講就算您攔著大公子不去,二公子就應該進麼,咱府裏的先生可說了二公子就是塊朽木,大羅神仙都教不好,去了也是浪費……”那廂章嬤嬤還在繼續說著文彥的不是,顧玉籮卻不願再聽,任誰也沒辦法聽一個下人詆毀自己的親生兒子。被子下的手刺穿了皮膚。
“嬤嬤說的是,先前是我想左了。前些時候病的有些厲害的時候,竟好似夢到了公爹,公爹也是像嬤嬤這般開導我的。現下我已經明白了,以後斷不會如此。”目光悠悠的看到窗外,“我也知道相公讓文厷進國子監是他因為爭氣,文彥跟他倒是有些差距……”似是愧疚的低下頭,接著又道:“文厷這幾天心裏怕是不好受。”沉吟了會,轉頭看著青桐,“這樣吧,青桐!你去將收在紫色檀木箱子裏的那套刻著四君子的文房四寶拿了,待會跟章嬤嬤走一趟,將這給厷哥兒送過去。算是我這個做母親的給他賠不是了!”章嬤嬤一聽當即站了起來,“夫人,舍不得!哪有做母親的給兒子賠不是的,您這是要折煞大少爺!”娘哎!這話要是傳出去,大少爺這輩子的仕途算是到頭了。
“對,倒也不能說是賠不是,我這幾天病的有些厲害,語無倫次樂都!這樣吧,就說是我送給他的賀禮吧!讓他好好讀書,公爹給我托夢的時候可說了,他在天上看著呢!讓厷哥兒一定要專心學業,將來好光耀門楣。”顧玉籮交待青桐道,“是,夫人!”青桐退下,自去翻找那套文房四寶不提。章嬤嬤卻坐不住了,這最後一句話可是大有深意,林老太爺可不知道有大少爺這麼個孫子。早些年林老太爺在世的時候,不止一次念叨文彥少爺將來要光耀門楣,現下這般說到不像是好話!不過也有可能是這顧氏故意說的嚇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