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身世浮沉雨打萍(3 / 3)

顏汐錘了錘他,“少沒正形兒。我要去長安街轉轉。”

他“嗯”了一聲道,“我還有事兒,不陪你。早些回。”

“知道了。”

“阿汐當心!”阿箏突然叫了起來,想伸手來拉她,無奈離得太遠,一時根本碰不到。

轉角處駛來一輛馬車,他們二人都沒注意,待到那車到麵前時,顏汐已經慌的失了表情。正當馬驚了蹄要踏到她身上時,慕容玦用力地一把摟住她,轉身用自己的背迎上去,把她護在懷裏。

她驚極了,死死地拽住慕容玦的前襟,他在她耳畔溫言安慰道,“別怕。”她想掙開來,他抱得太緊,掙脫不得,她顫著聲音罵道,“你傻啊!”他卻在輕笑,隻摟得更緊了一些。她整個人都繃住了,腦子裏一片空白,隻能緊緊閉上雙眼。

好在隻是虛驚一場,馬兒及時停了下來,並未傷到人。顏汐麵色慘白,隻覺得身後一層層的冒著冷汗,一把推開慕容玦,上下打量著,看看他是否安好。

車上人有些不耐地問道,“誰啊?”

顏汐驚魂未定,慕容玦有些薄怒,壓低了聲音斥她,“我沒事。怎麼這般不小心。”

她說不出話來,一下又撲到了他懷裏。

等了片刻沒等到答案,那人便不耐煩的錘了錘車壁。下人忙道,“是金玉莊慕容玦,攜妻顧氏。”

那人嗤笑一聲,拖著長音轉了語調道,“哦,就是司徒府那個庶出還嫁給了商人的大娘子啊?”

慕容玦冷冷地盯著車上人的身影。那是個女子,十三四歲的樣子,身量未開,語氣卻是驕矜不羈。顏汐這才醒過神來。這還是顧府的地界,怎能容他人撒野!

正想回嘴,卻又反應過來,她如今是金玉莊的人。她的一舉一動牽扯著的是慕容玦的榮衰。

縱是再不甘心,此刻也隻能忍下了。

慕容玦麵色晦黯,仍是不說話。

車上人又調笑道,“還擋什麼路!兩個賤奴,非要把自己貶低成攔路狗嗎!”

阿箏氣盛,已是憋不住,正要回罵,卻被顏汐抬手止住了。她氣得紅了眼,咬著唇“哼”了聲。

正當此時,顧府的護院突然從四麵湧了出來,喊聲震天,把馬車圍了個嚴實。那人許是有些怕了,顫聲道,“你們想幹什麼?”

“娘子在顧家門前吵鬧,擾了長輩清淨,顏澈待嫁,不便出門,便譴人過來看看。”

顏澈清朗溫和的聲音從院子裏一點點傳過來,“顏澈承蒙先皇垂愛,欽賜後位。顧氏一族皆為天眷,不知娘子剛剛出言不遜,所言指誰?”

車上人安靜了。顏澈接著道,“方才聽護院說娘子是王太保家眷。王家家風一向嚴謹,娘子便是要冒充也不該冒充王家。怕是哪家看門的逃奴,卷了款故充大家,借此掩人耳目。”她語氣不溫不火,卻一字字的戳進眾人心裏,顏汐看了看阿箏,她已經快笑的說不出話來。

平日裏她們二人怎麼互相取笑的,顏澈學了個全。

車上人也說不出話來。對於如此彪悍的邏輯,也確實不知說什麼好。

“我父既為司徒,佐天子,理陰陽,平邦國,無所不統。如今逃奴在前,爾等還不將其緝拿,送往廷尉府?”

護院們喝了一聲,上去把那人拉了下來,她恨聲怒道,“賤奴!放開我!我乃太保府府二娘子!是你們能碰的嗎?”

周圍的下人想來幫忙,卻被顧府的人製住了。她掙紮的厲害,兩三個壯漢居然不能奈何她。阿箏實在看不過去,便上前甩了她一耳光,“放肆!王二娘子最是知情識禮,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帝都裏誰人不知?就你這賤婢,也好意思說自己是王娘!”

她許是第一次被人扇耳光,竟是懵了,趁著這個空兒,便被護院拖了下去。阿箏出了氣兒,愉快的走回顏汐身邊道,“阿箏莽撞,給娘子添麻煩了。”

顏汐盯了她好一會兒,似是生氣了的樣子,“不許再犯。”

阿箏笑眯眯地搖搖她的手臂道,“知道了。”

人群漸漸散去了,顏汐看一眼慕容玦,看他沒什麼異樣,便鬆了口氣。忙跟他拉開距離,譴人進去向顏澈道聲謝,便又吵著要去逛了。慕容玦拗不過她,隻點了點頭,由著她去了。

一個月後,王家二娘子在去進香的路上,因車壞了的緣故,從半山腰連車帶人摔了下來,在踏上休養了近一季,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