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雪用一頂12米長寬的帳篷從小女孩手上換來一瓶水,兩個麵包。蘇元浚聞玄歌知雅意的也忙開來了,一個東風車的帳篷很快就兜售完。很快,規格統一、色彩斑斕的正規帳篷就取代了原來塑料布搭成的簡易品。換來的東西五花八門:有僅剩下的鍋鏟、翻撿出來的相冊、隨身攜帶的銅錢、戒指……實在拿不出什麼東西的,銀雪就從他家倒塌的房子裏撿了一片瓦。
“大叔,這片瓦質地雖然脆弱,是易碎品,可是它經曆了八級地震依然完好無缺,實在可貴,用它來交換好嗎?”
“嗯”四十歲上下的漢子雙眼含淚,嘴唇哆嗦,卻隻‘嗯’了一聲就語不成聲了。銀雪笑笑,把瓦小心的放好,好像它不是一塊隨地都有青瓦,而是珍貴的藝術品。
村人們眼神很複雜,裏麵太多的東西,銀雪無法領悟,卻跟這些樸實的人說了一個故事。
“九八年洪水的時候,我們那裏遭遇了百年一遇的洪災。在滿是泥濘的村子裏,我用母親留給我的發簪跟一位啊姨換了四年大學的學費,雖然那隻是一根銀製的發簪,它最多值一兩百元,可是它是母親留給我的唯一遺物。裏麵有母親對我沉甸甸的愛以及我濃濃的思念,我一直沒辦法忘記我的簪子,努力讀書,用心工作。終於,大學畢業一年後,我找到了那個啊姨,換回了我的發簪。”
銀雪說得很慢,講得很簡潔,腦子裏卻閃過了文老師慈愛的麵容,是的,那個跟她交換的啊姨就是文老師,因為她不肯接受施舍的倔強,文老師拿走了她珍藏的銀簪。
村民們的眼神變了,甚至帶上了笑容,那是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光彩。
“你們的寶貝會放在深圳麥拓集團總部,七年後,如果你們還沒有來贖回去,我就把它們一一拍賣!”蘇元浚一一掃過這些堅強的人們,鄭重說明。
“好可怕”“好可怕”
就在銀雪他們準備離開時,一個五十多歲的人對著前麵的大山喃喃自語,神情呆滯。
“大叔,怎麼了?”不由走到他跟前,可惜他卻恍若未聞,依然重複著,‘好可怕,好可怕’混沌的眼睛裏盡是恐懼。
“啊公,啊公!”小女孩跑過來,拉扯他的衣袖,可惜他神情未變。依然沉浸在自己恐怖的夢靨裏。
“啊姨,我啊公地震後就這樣了。”小女孩無奈的對銀雪說。
“他當時在外麵,看見了地震發生,瞬間地動山搖,前麵原來的山,眨眼間移到一邊,在原來的位置又迅速冒出一座大山。被嚇到了,十幾天了,都沒清醒過來。”一個三十出頭的年青人進一步說明。
“原來如此。”銀雪晶瑩明亮的眼眸染上厚厚的同情。這是個很典型的地震心理恐懼症。
銀雪,把老人帶到一個搭好的帳篷裏,讓蘇元浚把她的‘道具’從車上全都拿來,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
外麵的人隱約聽到了極其優美寧靜的音樂,鳥唱鶯啼,卻突然間變成地動山搖、房倒屋塌的地震‘搖滾樂’。
“鬼啊!”老人一聲尖叫傳了出來。
“妖怪、妖怪,我看見妖怪了。”聲音從高到低,以至無聲。之後又是一陣輕音樂傳來。
大概兩個小時候,銀雪走了出來,一臉的慘白,仿佛在老人的敘述中她也經曆了一次貨真價實的地震。蘇元浚趕緊把兩顆綠色的藥丸塞進她的嘴裏。
“啊公睡著了。”小女孩跑了過來,那個年青人也從帳篷裏走了出來。
“謝謝你,我爸爸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年青人誠懇的道謝。
“沒什麼,他被嚇著了,大自然的力量太偉大,地動山搖、移山填海,他以為自己碰上了傳說中的鬼怪。先讓他好好休息,過兩天我會再來的。”
地震的恐懼心理不是一次兩次就能消除,要長期不間斷的心理治療才行。
當銀雪到達安置點時,帳篷隻剩下三千頂了。在那裏,他們碰到了熟人,海潮集團的董事長曾嶸。他拉來幾車的日用品,一半免費一半在安置點辦起了平價帳篷超市。據說這個分文不賺的超市準備開到重建完成。
他鄉遇故知,雖然難免尷尬,卻無法拒絕曾嶸提出的‘結伴行善’。特別是發現他竟然也是心理谘詢師後,銀雪就經常跟他一起討論,一起分析,一起定下治療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