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故地(上)(2 / 2)

那一年父親的離開仿佛帶走了他靈魂,整個人都沉浸在悲哀之中,連最基本的上課,幾乎都不能維持,評講試卷現成的答案都頻頻出錯,雖然學生理解他因喪父之痛以至失常,他卻無法原諒自己。試盡所知所學的所有調控情緒的方法。最後是暫住到學校,遠離一切與父親有關的物品,並用打球發泄情緒。一個人抱著籃球,使勁的投籃,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除了上課、吃飯就剩下了打球。

學期結束,在寒風中回到家,悲哀如潮水般湧來,他幾乎被壓倒了。當時,全家人的氣氛卻是極為古怪的,蒙天瑞整天忙得不見人,曾瑩就整天盯著他,以防他跟雪兒聯係,舒潔,卻跟以前大不一樣,跟曾瑩站在統一陣線,從不曾勉強過他什麼的母親,一反常態的極力反對他跟銀雪來往,連斷決母子關係這招都使了出來,表現出從未有過的堅決。小玉因是妹妹,不敢對他的事情多加幹涉。他整個人卻混混噩噩的,內憂外患之中,對銀雪的思念更加強烈了。

仿佛一隻迷途的羔羊,連怎麼來的象縣都不知道。當他有意識時,已經站到象縣鋪滿鵝卵石的車站,在公共電話旁打了銀雪的手機。

“雪兒,我在車站!”隻有六個字,說完他就掛了,呆呆的站在站口,等著銀雪來將他領走。

“你來之前怎麼不打個電話?”銀雪心痛抱住迷茫的他。她的擔憂超過了驚訝。他一聲不吭的任她抱著,一句話不想說,隨她擁著自己走。

銀雪將他帶到回學校。那是一個充滿茶花味道的空間。溫馨氛圍給他一種家的溫暖,從未有過的輕鬆在漫延開來,舒服的躺到床上就睡著了,鞋未脫,衣未換。那一覺,睡得很沉很長,足有一天一夜。

他的意識漸漸清醒,肚子發出咕嚕嚕的響聲。睜開眼,銀雪坐在旁邊,閉著紅腫的眼睛打盹,他還是什麼也不想說,隻是碰了碰她。

“你可醒了,再不醒來,我就要叫120送你去醫院了。怎麼樣?有哪裏不舒服嗎?”他依然不想出聲,隻是指了指肚子,恰巧七髒廟又發出了一陣咕嚕嚕聲。

“餓了,我燉有粥了。這就盛上來,你先起來涮牙吧,那樣吃起來味道一點。”銀雪笑了,將他扶起來,到天井邊,擠好牙膏遞到我手裏,他機械的涮著。涮完之後,她再遞來一張熱毛巾,冒出騰騰的熱氣。

“先抹把臉,吃完後再洗吧。”他接過來,真的隻是將嘴邊的白色泡沫抹去而已。然後到廳裏的桌邊,灌進三碗粥。想要第四碗,雪兒搖了搖頭。

“先吃到這吧,你太餓了,不能吃太多,這對胃不好。”他依言放下碗。

“洗澡吧,我已經找好衣服,打好熱水了。”他被銀雪牽著到澡房,木然的脫去衣服,木然的把水往身上潑,再木然的穿上雪兒準備的衣服—一件溫暖的浴袍。

出來以後,直往床的方向走,竟然倒到床上,他再次睡熟了。隻是這一次,他明顯感覺有一雙柔軟溫暖的手抱著,仿佛睡在一個溫暖的懷裏,他開始做夢,綺麗的有雪兒的美夢。

他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不知道這樣的日子究竟過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