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吹落枯黃的樹葉,將這個清冷的宮殿又籠罩了一層寂寥的淒美景色,已然是深秋時分,林婉到了宮裏也已經有兩個月了,經過了完整的宮廷禮儀規矩訓練,也經過了篩選,算是正是成為了宮女中的一員。
“林婉,東麵的屋子你就別收拾了,反正這裏也沒有主子,咱們隻要把外頭收拾好了就成了,這宮殿都五六年沒有休整了,就是收拾的再幹淨,不到三天,估計又成了灰撲撲的樣子。”
掬水居的管事錢姑姑對著還拿著水盆的林婉利索的招呼著。她很喜歡林婉,這個孩子不愛說話,可是人勤快,而且看著就是個沒有什麼野心的安生孩子,這樣的人,在宮裏雖然不能出人頭地,但是活著是沒有問題的。
隻是這人太實在了也不好,這不是,才來了幾天啊!就沒有一天停下的時候,弄得好像他們其他人一個個都是懶漢似的,忙到東忙到西的。她都有些看不過眼了,能歇著還是歇著,自己的身子,自己不愛護,難不成這宮裏還有別人心疼不成?
想到這裏,錢姑姑心裏忍不住想歎氣,可是看著這孩子和一個小兔子似的,自己不過是說了這麼一句,立馬就和一個小媳婦似的不安,又有些說不出什麼重話了,說來也是,難不成人家勤快還勤快錯了不成?這也沒道理不是!
那邊林婉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好,腳在地上摩擦了幾下,這次呐呐的回話:
“姑姑,我,我,我忙著就不會想太多。“
林婉輕聲說著話,低著頭,她也知道自己最近是有點反常,可是她不得不這樣,她心裏也知道,自己這麼做有些不對勁,和她原本想的那個安靜的,不惹人注意的生活態度很有些背道而馳,可是她想要靜心,想要放空自己的腦子,這是她唯一的法子。
她們這些新來的也好,本來就住在這裏的人也好,說是空的宮殿,其實也是規製放在那裏的,就是再荒蕪,也不是他們能住的,這可是大規矩,絕對不能錯的,所以她們都是住在後麵的罩房裏,好在人不多,所以一般都是兩個人一間,隻是這後罩房正好是這個宮裏離著冷宮最近的位置,後頭還有一處防火井,據說那裏曾有過好幾條人命的地方,聽著就是特別的滲人,為了這個,那些個宮女什麼的,晚上都不敢出門。
偏偏,人就是這麼怪,越是害怕,還越是喜歡說,就像是什麼毒品一樣,吸引著人們的好奇心,勾著她們說起那些聽來的傳聞,晚上睡前好像不說點什麼就沒法子睡覺一樣。
她們不出門,說說也就是完了,沒事了,倒是覺得安全了,可是林婉呢!大家別忘了,她可是能看到些不該看到的東西的,晚上能安生的了?就是白天,有時候她都能感覺到有陰冷的東西在不遠處飄動。再加上晚上的那些故事,心裏更是覺得真實和不安。
畢竟一天兩天的,看到些什麼倒是沒什麼,也習慣了,外頭也有死人不是!這倒是好說,挨得過,可是這十天半個月的,總能時不時的看到點什麼,感受到點什麼,還有幾次能感受到有白影從自己的窗子前過去,太挑戰神經了,這讓人怎麼活?就是從小看慣了,看多了的林婉也覺得這宮裏實在不是個人住的地方了,總是害怕,生怕什麼時候,自己也成了他們中的一員,這樣的情緒下,她唯一能想到的,可以控製自己胡思亂想的法子,就隻有不斷的幹活,然後好等著累狠了,晚上一到床上就睡著的地步,這樣才能什麼都不想的睡一個安生覺。
林婉的回答很含糊,倒是讓錢姑姑想到了別的方麵,比如說想家什麼的,心裏一頓,不知怎麼,也想到了自己以前剛進宮的時候,表情忍不住緩和了很多,眼睛看著林婉,安慰的說道:
“這是想家了?也是,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小姐,猛地到了這麼一個地方,不習慣也是有的,哎,別想太多了,既然來了,那就安生住著吧,這日子過上幾年,也就不覺得難了。總有回家的那天。“
林婉聽了什麼都不敢說,匆忙的點了點頭,然後默默的走進了屋子,她能說什麼?這些看得到陰魂的事情又能和誰說?
又一個月夜,又一個深秋的夜晚,清風,明月,林婉坐在自己的床上,久久不能沉睡,她又看到了,看到了白影走進了她們這個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