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算是怎麼回事?不是說今年沒有小選了嗎?怎麼突然又要選人了?大丫頭那裏,我都說了人家了,安寧侯的庶子,多好的人選,就你這個不上不下的六品職位,那是高攀了,我花了多少心思才攀上這樣的關係,以後說不得你也能得些益助,好再升一升,如今這可怎麼好?咱們家哪裏還有丫頭送進去?真真是愁死人了!”
“上回我就說了,再等等,再等等,好歹等消息確認了再說,你就是個急脾氣,如今可好?說不得這親家結不成,倒是成了仇家了!退親可不是什麼好名聲!還不知道人家是不是忌諱呢!”
“那可怎麼好啊!我的大丫頭啊!這都是什麼命啊!怎麼就這麼不順呢!要不容易要嫁人了,還遇上這樣的波折。”
“哭什麼,像什麼樣子,讓人聽見了多不好。”
“不哭,不哭你倒是給拿個主意?要不是你沒用,這麼些年也升不上去,我們家也不會這麼為難了,好歹人家五品的人家花點銀錢能推了這小選的名額,四品那就是大選,直接是當貴人的,你說,這到底是誰的不是?”
“好了,越說越糊塗了,不和你說了。我,我,我還有差事呢,走了。”
正屋裏,一對夫妻劈裏啪啦的,林婉就是想裝作聽不到都不行啊!歎息一聲,悄悄的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那一間的耳房裏,坐在窗前不知道該悲該喜。
明明是一樣的年紀,自己還大了幾個月,可是舅舅舅媽心裏卻從沒有記得,家裏還有個自己,一心忙乎著表妹的事情,任由自己自生自滅,不過也許也正是這樣,她也算是逃過了一劫。連她都知道,那個什麼侯爺的庶子是個紈絝,還是個好色之徒,被嫡母養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全無半點本事,除了一個侯府二少爺的名頭,其餘什麼都不成。這樣的人,居然還是好人家!真不知道舅媽怎麼就這麼狠心,為了舅舅的前程,什麼都能舍得出去,表妹也成了犧牲品。
她呢!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依附著舅家過活,在府裏就是個多餘的,除了自己的奶娘,在沒有一個人記得自己!自己又該怎麼辦?任憑這樣靜靜地在這裏枯萎嗎?
“姑娘,該吃飯了。”
一個兩鬢已經發白的嬤嬤,穿著一身已經洗的微微發白的青色細布衣裳,端著一個小托盤走了進來,慈愛的看著林婉,那溫柔的笑容讓林婉心裏一熱,忙走了過去,幫著收拾了桌子。
“姑娘,今兒我讓栓子去了繡莊了,姑娘的針線一向好,這不是,得了一百多文呢!奶娘都給你存上了,又接了幾樣活計,姑娘大了,要多攢些銀子了,咱們還要攢嫁妝銀呢!哎,要是老爺太太還在多好,那些個殺千刀的,看著老爺沒兒子,居然就這麼霸占了老爺辛苦攢下來的家業,呸,也不怕拿了不得安生。”
“奶娘。”
林婉忍不住喊了一聲,止住了奶娘的話頭,如今說這些有什麼用?爹娘都得了時疫,她能活下來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說不得就是爹娘拿自己命換來的,自己知道惜福,再說了,自己是個女孩子,沒有資格繼承家業宗法上也說的過去,叔伯們說了,自己出嫁,他們湊嫁妝,保證三十二抬。從這裏說起,他們已經是很顧忌臉麵了。沒看到自己在舅舅家也不過這樣有一頓沒一頓的嗎!若不是奶娘,誰還記得給自己端飯菜來?
想到這裏,她突然想到了剛才聽到的舅舅和舅媽的話,不知道怎麼,居然覺得一陣的心悸,似乎有什麼變故就要發生一樣。不由得心慌了起來!
當年也是這樣,心悸之後是父母雙亡,如今呢?又是為了什麼?難道自己這樣靜悄悄的活著也是一種奢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