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行酒令名士慶生辰 沐皇恩美人作都憲(3 / 3)

眾人大笑,讚道:"李年兄說得有意思,和尚被你罵盡了。"眾人賀了酒道:"我們收令罷。"數了數,共是九個。張山人道:"九個不成體段,李、鬆、許三位,每位再說一個,湊成十二條,才是個編幅呢。"文卿道:"很好。"不由分說,取過骰子就擲,看是屠沽花街揮拳,笑道:"這個屠沽還了得!我不依他。"說道:屠沽花街揮拳,波瀾動遠空,吉叮咚敲響簾櫳,好姐姐,亦不女從!

眾人大讚道:"蠻勁兒是行不去的,這個姐姐有些誌氣!"文卿把骰子送到寶珠麵前道:"請罷。"寶珠道:"我不說了,你們取笑我呢。"文卿笑道:"你這話把我都說軟了,真愛煞人!"寶珠道:"我還沒有說,你倒鬧了。"眾人道:"有我們,不許他鬧就是了。"寶珠擲的公子閨閣揮拳,念道:公子閨閣揮拳,鴛夢起鴛鴦,全沒有半星兒惜玉憐香,罵玉郎,人之無良!

文卿忽然大嚷,正色說道:"你不必罵!我們是惜玉憐香,最有良心的,不肯揮拳打你。"眾人倒怔住了,既而大笑起來。

寶珠急了,道:"太沒有趣味,頑笑兩句就罷了。"墨卿道:"翠紅月卿都罵你沒有良心呢!"張山人笑道:"翠紅、月卿,又是誰?"文卿道:"是他貴相知。"寶珠兩頰通紅,道:"老先生別理他們,有正經話講麼?都是拿我開心。"文卿道:"誰教你生出這種美貌來?令人可愛呢!"眾人道:"別頑笑罷,天也不早了,李年兄收令罷!"墨卿擲下一個公子章台走馬,大家都說:"擲得好!快說罷。"墨卿道:"我倒不耐煩了,勉強說兩句。"道:公子章台走馬,誰為表子心?我這裏去萬種風情,醉花陰,蕭蕭馬鳴。

眾人都道:"收得更好。我們酒也多了,吃麵罷。"正在散席,隻見鬆府家人進來回道:"內閣有旨意下來,有人來送信,請少爺回去。"寶珠不知何事,隻得別過眾人,進去同母親說了,又辭了舅舅、舅母,墨卿同兄弟送出來,上車去了。

回到家中,門上人上來叩喜,送上報條,並抄來的上諭。

寶珠進廳坐下,看了一看:內閣奉上諭:莊廷棟升浙江巡撫,所遺左副都禦史缺,著鬆俊補授,欽此。同日奉上諭:大理寺正卿員缺,著侍讀學士許翰章升授。大理寺少卿趙洪達年老昏庸,才力不及,勒令休致,所遺之缺,著左庶予李文翰補授,欽此。這趙洪達就是劉三公子的嶽翁,趙璞的父親。寶珠看罷,就進去了。次日早朝謝恩,三家賀客盈門,個個稱羨。李、許二位做了同寅,歡喜自不必說。隻有寶珠心中不喜,想自己是個女兒家,官升大了,格外難以罷手。鬆夫人道:"想你父親當日仕途,並不甚利,十九歲點翰林,四十歲外才升到三品,五十歲才換上紅頂。你小小年紀,已是三品,不要二十歲,還怕不是極品麼!"歎口氣道:"但是……可惜!"說著傷感起來。寶珠也不言語,寶林忙用閑話岔開。從此,鬆府熱鬧非常,也有賀喜的,也有請酒的,不計其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