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受傷,月如鉤的輕功依舊卓越。很快兩個人遠離了燈火,遠離了喧囂,柳妙兒隻感覺到自己恍恍惚惚的飛出了很遠很遠的距離,雪花打在臉上,涼涼的,有些疼。
終於,月如鉤停下來了,他落在一個殘破的院子裏,然而還未站穩就倒下了,卻不忘在倒下之前將綁著柳妙兒的衣帶解開,以防止柳妙兒與他一起倒在地上。
“月如鉤,你怎麼樣?”
柳妙兒落在地上,踩著那實地這才緩過神來,急忙扶住月如鉤,讓他振作一點。可月如鉤的血不停地流,不停地流,染紅了這破屋子裏堆積的茅草。
屋外的血,簌簌的落,雪勢浩大,很快將月如鉤落在地上的雪掩蓋,柳妙兒抱著他的頭,卻見他伸出手來,碰了碰她的臉。
月如鉤的手很涼,臉色白的觸目驚心,他碰了碰柳妙兒的臉,對著她笑了。
笑容瀲灩,一如當初兩人初見時的模樣,
“月如鉤,你有藥嗎?你不要笑了,都這樣了你還笑什麼!藥呢,藥呢!”柳妙兒哭了,哭的不知所措,她身上的藥給了蠻漢,如今在月如鉤身上摸索著,隻希望能找到他隨身的藥。
可月如鉤隻是笑著,伸出修長的手指撫去了柳妙兒的眼淚,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在努力起身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僵住,頹然的,又倒在地上。
“咚”的一聲,是柳妙兒的心掉落的聲音。
月如鉤嘴角帶著笑容,一如當初風流俊逸的模樣,桃花眼睜著,卻沒了那瀲灩的豔光。柳妙兒感覺到他的頭一沉,伸手放在他的胸口,卻再也感覺不到起伏,再也感覺不到呼吸。
他什麼都還來不及說,而她什麼都還來不及做。
那個來到這世界她唯一無條件信任的人,那個曾經抱著她想要輕薄她卻帶著她看了一夜星星的人,那個告訴她哪家有好看的姑娘的人,那個有著一雙桃花眼的風流倜儻來去如風的人,一襲紅衣桀驁,卻在這茫茫雪夜中隕落。
月如鉤,月色如鉤勾人淚,紅衣殘雪琉璃殤。
月如鉤,你怎麼可以離開,你怎麼可以!你還沒有享受幸福啊,你怎麼能甘心的走上黃泉路。
“不要!”
柳妙兒嘶吼一聲,心中大慟,抱著月如鉤想要喚醒他。可就在這時候,她突然感覺到下體流出溫熱的水來,肚子傳來陣痛,嚇得柳妙兒急忙朝著肚子看去。
掀開裙子一看,不是血流了出來,而是羊水破了!
她要生了!居然在這個時候要生了!
寶寶,你為何要在這時候選擇出來!
“啊--”
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柳妙兒猛地躺在了地上,羊水流了出來很快變冷了,劇烈的疼痛讓她連悲傷都沒了力氣,她隻是咬著牙抓著身邊的茅草,她隻是本能的開始使勁要把孩子生下來。
“啊--”
又一陣陣痛傳來,柳妙兒叫的撕心裂肺,她的意識因為疼痛已經模糊了,她隻是在想,她不能讓寶寶有事,不能讓寶寶有事。
柳妙兒,努力,你一定要努力,如今你什麼都沒了,你隻有孩子了!
柳妙兒,你要加油,你必須加油!
咬破嘴唇讓自己清醒,可終究抵不過那撕裂骨髓般的疼痛,她的意識終究還是昏沉了,隱約的,她聽見了腳步聲,然後她看見了一個人影衝了進來,她聽見有人再叫她。她流淚了,模糊中她似乎看見月如鉤在漫天的飛雪中向她招手。
他說,妞,爺舍不得你!
然後就是一陣嬰兒的啼哭響徹雪夜,聽到哭聲,柳妙兒突然間就笑了,因為笑的太用力,抽光了所有的力氣,所以她聽到孩子的哭聲後,陷入了混沌之中。